如果她們身邊是金屬樂隊的任何一個姑娘,現在倒是可以讨論萬聖晚宴時的歌單。
但很可惜坐在對面的是斯内普,而他也确實不是個擅長轉移話題的能手。
“按照人名單點完之後,她就開始講課,沒什麼特别的······”
黑發男生望向對面兩位露出懷疑眼神的姑娘,幹脆将灰蒙蒙的筆記本,從那一摞書裡抽出來,推向對面。
上過和沒上過黑魔法防禦課的女孩們都沉默了。
“那不就是6嗎!?這人可真善變!”埃拉納看到勁瘦的字體在圓圈裡的标注,沒能壓制住火氣。
很快,她就發現愠怒的不止是她一個人。
“你們———帶着東西,離開圖書館!别想拿走我一本書!”
埃拉納發誓這輩子沒跑過這麼快,那根飛邊的羽毛撣子一直攆在他們身後,直到三人慌亂地抱着書跑出房間。
“呼,事實證明,利諾比利的方法确實有用,劇烈運動真能讓人大腦清空。”
埃拉納重新攏着頭發,用發卡别在腦後。
莉莉的頰側鼓了股,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不該提醒我的,艾拉!”
“從剛才的那份筆記來看,這位羅爾教授顯然是個不按常理行事的人。格蘭芬多的課是在周五,說不定那會兒折磨完三個學院,已經沒什麼精力了。”
埃拉納瞥見還在喘着粗氣的黑發男孩,“哦我說錯了,是兩個,她對斯萊特林有天生的好感。”
“因為斯萊特林知道看清局勢,我們不會把自己置于危險中———适時的精明是必要的。畢竟目前,在那門課上,她有足夠的權力。”
斯内普不認為這個赫奇帕奇會不懂緘默和順從,在某些時候能解決不必要的問題。
“真想不到有一天你也會勸别人,那我可能學不會明哲保身那一套了。那種語氣換做你,肯定也沒法保持冷靜———”
埃拉納将有些淩亂的衣擺整理好,“比起那個,我更在意明天的魔藥課,所以,斯内普先生,”
那雙溫軟如琥珀酒般甘醇的眼睛望着他,“你知道我要說什麼———拜托———”
“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魔藥課是合上的,而且隻比另外兩學院提前一節課,我以為你清楚———莉莉那兒借不出,我也不可能有。”
斯内普以為她是給那位羅爾教授徹底氣昏了頭,終于釋放出了點赫奇帕奇骨子裡的蠢笨。
“但你肯定早就自學過了,”語氣帶着一種沒來由的自信,就好像吹噓的是她自己似的。
“至少别讓我新學期第一堂魔藥課炸坩埚,拜托,”
在她要吐出那個令人羞恥的稱謂前,斯内普把一本磨損得厲害的本子,擱到她那摞書的最上面。
埃拉納心滿意足地勾了勾唇角,剛想補上某個單詞,就聽見耳邊傳來不解的詢問,
“艾拉,你怎麼還管他叫斯内普先生呀?好生疏啊!”
莉莉回想起還沒入學時,就已經熟稔地叫起‘西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沒有分寸感了。
但她可以肯定,朋友間不該那麼生硬的稱呼對方的姓氏。
紅發小女巫的視線來回在兩人身上遊走,想找出是誰出了問題。
她像隻活靈活現的小鹿,看得埃拉納笑出了聲。
偏偏莉莉相當鄭重,努力學着麥格教授的嚴肅,“聽着,你們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我們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埃拉納努力抿着唇,試圖收斂笑意,但那雙出挑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
她看向斯内普,無害褐眼裡泛起的漣漪都帶着輕快,她的嘴唇開合了下。
斯内普不可抑制地想起那間石牆壘砌的廚房裡,熟稔親昵到沒有一絲磕絆的稱呼,以及那個充斥着藥香與迷蒙光暈的午後。
“那麼,西弗勒斯,謝謝你的筆記。”她用下巴抵住那一摞書,艱難釋放的一隻手捏着本子搖了搖。
好在,那本筆記還算争氣,沒當着她們的面奔向自由。
幸好,赫奇帕奇血脈裡流淌的蠢笨,沒真的上湧進她的大腦。
他并不想有一天和那隻老鼠同時出現時,誤打誤撞地應聲。
莉莉滿足地眯着眼,這樣才對嘛,朋友就該這樣啊。
三人并肩走在那條通往二樓的捷徑上,或許是過于注重腳下随時可能捉弄人的台階,因而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危機。
異姓兄弟原本想趁着衆人都去禮堂時,跑一趟霍格莫德買些黃油啤酒和蘇打水回來。最好再去德維斯和班斯商店提前試試魁地奇裝備。
畢竟明天就要參加入隊的選拔賽了,他們不能沒有準備的上戰場,雖然他們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球手。
這次他們連隐形衣都沒拿,怕興奮起來再把它随意扔在哪兒,那可不好找。
他們逆着人流走,卻沒想到在這兒會有意外收獲。
“鼻涕精怎麼總跟她們走在一起,那個紅頭發的伊萬斯不是咱們學院的嗎?這是通敵啊!還有那個赫奇帕奇,嗯,姓特納的———”
西裡斯見他又在無意識往頭上摸索,眼神會意地往中間的姜黃色兜帽看過去。
還不等他揶揄的說上兩句,詹姆·波特就像燃起了莫名的鬥志似的,“我們去把他們分開!”
詹姆已經在腦海中為自己和好兄弟披上了金紅色鬥篷,“這是充滿正義的勇士該做的———拯救被邪惡控制的可憐姑娘!”
灰色星球裡倒映着好友笃定的神情,西裡斯也不準備勸阻,甚至還有意讓他展現自己,
“讓她們見識到鼻涕精的真面目,然後迷途知返,這刻不容緩兄弟!”
“說的一點沒錯!”
話還沒說完,一頭亂發的男生,就已經朝着那礙眼的黝黑撞過去。
西弗勒斯手裡那一摞書自然被掼到了地磚上,連帶着走在他旁邊的埃拉納也遭了殃。
連人帶書撲到了莉莉的懷裡,不堪重負的課本們撒落了一地。
埃拉納剛想俯身撿起來,身後又是一陣風過,或許是她手裡已經沒有可以丢的書了。
她隻能聽到旁邊傳來的一陣悶哼,以及手肘處被人不着痕迹地扶了把。
罪魁禍首還能有良心?是以為她跟那些書一樣,要往地上栽?
那一開始就不該這麼無聊地找事!
埃拉納怒視着還敢得意的、沖他們咧嘴笑的波特和慢悠悠靠在他身上的布萊克。
那雙總是看起來無辜可憐的眼睛裡湧動的怒火,如果能有實質,大概能将玩世不恭的兩隻獅子燒成灰燼。
“艾拉,你沒事吧?”
紅發小女巫又檢查了遍地磚,确認沒有被弄散的書頁。
莉莉沒着急把那一摞書遞給她,從上到下仔細觀察着埃拉納。
埃拉納強忍着安撫莉莉,“我好得很,放心吧。”
在她準備痛罵那兩個惹是生非的男生前,埃拉納餘光瞥見一隻袍袖磨損的手臂正把什麼遞向她,是那本她好不容易要來的魔藥筆記。
這讓她更氣了。
“是什麼塞住了你那還未開化的腦子,嗯波特先生?晃動你脖子上那玩意的時候,不會感覺到有水在響嗎?怎麼無休止的挑釁,是能讓你們體會到異樣的快/感嗎?”
“或許你們該加緊時間去找趟弗立維教授,央求他給你們個進青蛙合唱團的機會,再晚一點,你的同類們就該冬眠了!”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能保持沉默,他就不是格蘭芬多了。
“嘿!特納,你應該感謝我們———你自己認不清好壞,我們這是在幫你!”那頭蓬亂的黑發顯得越發淩亂,“還有你伊萬斯,你這是在通敵······”
“幼稚!狂妄!我真不明白你是哪兒來的這種自信,你以為自己的好惡能當成标準?我們選擇跟誰玩,這與你無關吧,波特。”
埃拉納覺得再看一秒那張臉,都會忍不住朝他甩咒語,索性瞥向右手邊同樣氣得漲紅了臉的莉莉。
一時間又覺得波特以這種方式吸引女孩的注意力,可笑又可惡。
接過自己那一摞書,埃拉納示意他們向前走,不用管自己,“跟人沾邊的事,你是一點不做啊波特。你以為這種惡劣驕縱能吸引到誰?”
撞色的兜帽在拐角處站住不動了,埃拉納知道他們在等她,“還有你,布萊克先生。能在前期看住自己的死黨不去幹傻事,總好過事後假惺惺的伸以援手。”
埃拉納沒再分給那兩個惹是生非的獅子半點視線,手腕處的魔杖卻一直牢牢地扣在手邊。
直到她和等在那兒的西弗勒斯、莉莉會和,身後都沒傳來施咒的迹象。
“雖然沒成功,但她注意到你了不是嗎?”西裡斯攬住兄弟有些洩氣的肩膀,“别告訴我你那麼容易放棄———”
詹姆短暫的被女孩滔滔不絕的言論噎回去的鬥志,都不用怎麼鼓舞,自己就又複燃了。
“當然不,怎麼會呢?”眼鏡男生繞過好友的脖子,也搭在了他脖頸跳動的血管上。
“等着瞧吧,明天的魁地奇入隊選拔賽,我一定要拿出全部的實力······”
半舊的挂毯重又被吹起,透過紛繁的流蘇穗,還能望見一往無前奔跑着的兩位少年。
就如這張狩獵圖上策馬馳騁的捕手,開疆拓土的決心和持之以恒的耐心,一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