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幾滴墨水掉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潭,混沌的空間幾經波動,扭曲成了對角巷南側,那間二手舊貨鋪的景象。
幹癟破敗的街巷裡,到處都彌散着死氣,一股股不祥的黑霧從四面八方趕來,迅速籠罩了這條巷子。
而被圍困在舊貨鋪門口的女人,臉上沒有絲毫懼色,神情從容不迫,像在赴一場再輕松不過的約會。
與之相反的,從黑霧裡現身的食死徒衆,仿佛是在忌憚着什麼,不敢輕易出手。
美得讓人心驚的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挑釁的唇角上揚着:
“我的命就在這裡,要動手就别拖了!”
圍剿她的食死徒裡,有個人急不可耐的發話了,可惜口型含糊不清,甚至連面容都模糊到難以辨認。
隻有一副清透動人的嗓音,格外真切,“想拿我邀功?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一時間各色魔咒飛濺,無聲卻密集的咒語,毫不留情地在這條巷子裡流竄,抽打着每一塊磚牆。
從同樣美麗的杖尖飛出的金蝶,用最勢不可擋的架勢,一道道割開了暗色的布料。
那些蝴蝶羽翼一接觸到皮膚,立刻變作了刀鋒,撕裂出了無數條口子。
出色的音樂家指揮着她的軍隊,進行着一場獨奏演出。
埃拉納從容不迫地擡起手腕,魔杖劃過的地方,迅速騰起了來勢洶洶的赤金色火焰。
無聲的吞噬着試圖耍陰招、偷襲她的小人,卻也在這種生死關頭,給他們留了一線生機。
那些被火光吞沒的食死徒,并沒有真的變成飛灰,隻是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動能力。
沒昏過去的幾個,正抱着燒焦的腿哀嚎。
“沒用的東西!”
這下那位領頭人的聲音能夠聽清了,貝拉特裡克斯帶着怨毒的陰狠,用力地揮打魔杖,數道綠光齊齊射向埃拉納。
不過都被銀白色的罩網截斷了,絲絲縷縷的白色屏障依舊牢固,沒受到半點損傷,甚至還挑釁似的流動。
貝拉特裡克斯氣急敗壞的甩着魔杖,變出條鞭子,猙獰的一下下揚起手臂,試圖粉碎這道該死的防護罩。
“噼啪——”
在這種瘋魔一般的攻勢下,白色罩網被從外面強硬的撕扯開一道裂縫,還有加大的趨勢。
就在貝拉特裡克斯以為她終于可以擰下這個賤丫頭的腦袋,獻給黑魔王時,意外發生了。
那些被毀掉的部分,凝聚成了看不見的線,直沖她飛去。
再仁慈的赫奇帕奇,這會也不準備留情面了,貝拉特裡克斯的脖子被死死地勒住,叫那些絲線纏得結結實實。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她腦袋就要分家的時候,貝拉特裡克斯艱難地用魔杖抵着脖子,念了很長一串單詞。
緊接着用力拉扯這些該死的線,完全不顧會不會留疤,隻想趕緊擺脫它們。
埃拉納可沒有閑心看她表演,她極快的瞥了眼對家報社的招牌,就想幻影移形離開這兒。
還不等她有所動作,就有什麼東西朝着她砸過來。
貝拉特裡克斯顯然已經喪心病狂了,臨近幾家店鋪的房頂統統被掀翻,卷起的磚瓦碎石紛紛砸落。
“想走?你是逃不掉的,小雜種!”
“記性又變差了啊!貝拉!這是把你主子也罵進去了——”
埃拉納再次嘗試幻影移形,還是失敗了。
但絕不是她的咒語出了問題,是這裡早就被施了反幻影移形咒。
一想到要繼續浪費時間和她周旋,埃拉納就氣不打一處來,用盡一切能激怒她的話,力求速戰速決。
報社的同伴們還在等着她,要是再耽誤下去,讓他們誤以為自己出了事,一起出動來找她,就糟糕了。
琥珀酒般的眼眸迅速觀察地形,試圖找到一個能脫身的機會。
這一看不要緊,埃拉納發現了一個被壓在橫梁下的小女孩。
難道是疏散的時候被遺漏了嗎?
埃拉納躲過幾道狠辣的綠光,快速來到女孩身邊,無聲的漂浮咒失效時,她已經攬着小女孩落到安全地帶。
似乎被她這種輕敵的态度惹惱了,貝拉特裡克斯面容扭曲,再次瘋魔般的揮舞魔杖,釋放出了條藍色蝰蛇。
沖天的蝰蛇大張着嘴,直直地朝着她們撲過去。
埃拉納緊握貝母杖柄,深深地插向腳下的土地,被毀得不成樣子的磚地,騰起了烈焰般的金光,将醜陋的藍蛇擋在了赤金色的護盾外。
不過堅不可摧的護盾,卻并沒維持多久就被沖散了。
一陣利器紮進血肉的聲響和悶哼聲,造成了魔咒的崩潰。
這是埃拉納平生第一次失誤。
埃拉納錯愕的看向自己救下的女孩,卻見她眼神失了焦點,呆滞的望着那把刺進她身體裡的刀。
“怎麼樣啊?特納,還喜歡我給你的禮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