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把記者拖到了角落裡，這個芯腦人身體素質各方面都很差，顯然不是那個需要他們大動幹戈追捕的無限。

負責外場監控共五個小隊，此時耳麥裡先後傳來四個小隊的彙報：現場已經被趕到的其他清理者圍起來，再無外出逃逸的芯腦人。

沃德面色有些凝重，一手扶着耳麥問：“編号478，編号1540。負責區域情況如何，請答複。”

耳麥裡一片寂靜。

與這片安靜不同，“露天”影院仍是沸騰一片，無限的死亡、研究所的數據和在場的清理者，混合着投進現場，讓雲裡霧裡的下城區居民情緒轉瞬間到達了沸點，他們不解，他們也不滿，對此破口大罵。

手上安着麥克風的改造人拎着他的音響，“喂”了兩聲後大喊：“什麼為了我們的人身安全？研究所是不是不樂意我們下城區有演出看了！這放的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數據，看不懂，TMD淨放屁！擱這兒騙傻子是不是？誰信？誰信？！”

一聲應答：“我們不信！研究所還我們自由！”

頃刻間聲音越來越多，“我們不信！研究所還我們自由！我們不信！研究所還我們自由！”

四周的群衆有意無意地将在場的清理者圍了起來，A隊隊員們早就彙集在秦知淵身旁，此時正警惕地盯着衆人。

眼前不滿的情緒即将爆發，秦知淵一邊聽着耳麥裡方鶴旻的情況，一邊拔出腰間的槍，他動作利索地高舉起槍對天連鳴三聲，沒有任何消音設備的槍聲貫徹整個“露天”影院，巧妙地把壯着膽想鬧事的人又壓了回去。

清理者A隊隊長秦知淵，他今天穿着私服，但此刻把槍别回腰間環視周圍卻威嚴畢露。

觀衆下意識地給他讓了道，秦知淵就這麼一步步走上無限準備的舞台。

盡管A隊幾個先遣隊的清理者一任職便被放到了各種公示渠道上以安撫人心，但對于下城區多數居民來說，這些事情遠沒有研究所決定增加下城區的物資供給來得重要。

他們許多人是今天才正式看清這個清理者隊長的臉龐，他展現給了衆人不可反駁的絕對威壓。仿佛隻要有誰敢在此刻挑起是非，那槍口亦或者他身上配備的匕首，對準的就會是他們的頭顱。

看着安靜下來的觀衆，秦知淵在舞台上站定。

“打擾到諸位放松心情，我很抱歉。一開始清理者出動的本意确實隻是想暗中保護大家，以此減少損傷。”他忽然放松了語氣，就像剛才懾人的槍聲不是他所做一樣，“關于芯腦人無限通過線下演出綁架人類觀衆一事，之後研究所會為大家提供更為詳細的報告。現在，為了下城區其他居民的安危，到場的諸位需要先配合研究所進行身份檢查，确保身份仍為人類才可以離開。”

擴音器将秦知淵的話傳遞到了台下每個角落，碰撞在廢墟上發出令人焦躁不安的回音，原本還想要研究所給個說法的衆人慌亂了起來，生怕自己或旁人已經在悄無聲息間變成了芯腦人。

虛拟界逃跑的芯腦人混進了這場演出裡，時日暮提供的監控定位已經逐一出現在了秦知淵的通訊器上，哪怕無限沒有在這場演出裡對人類出手，他也百口莫辯了。

秦知淵看着地圖上那個閃爍着的紅點，跟耳麥裡講着話催促他的方鶴旻同時開口。

“祝你們好運。”/“快祝他們好運。”

方鶴旻在那頭笑，滿意得不行，又問：“你怎麼知道我想讓你說這個？”

“猜的，”秦知淵獨自朝出口走去，對此避而不答，“這麼吓他們一遭有那麼高興嗎？”

“當然，特别高興，”方鶴旻語帶笑意，“但這明明是清理者的關心，不能算吓唬。”

失聯的兩個隊員被證實已經丢失生命體征，無限聲東擊西，扭頭從這個破口逃了出去。沃德隻得不帶停歇地趕回“露天”影院，方鶴旻則獨自坐在街邊的巨型木箱子上守着屍身等後勤來。

有間便利店的老闆出門扔垃圾，跟一人一屍撞了個正着，她見怪不怪地撇了眼地上的，又擡頭看了眼木箱上的。老闆一手撐在店門框上沖方鶴旻打招呼，“幹活呢？要糖嗎？新貨，送你點嘗嘗。”

下城區零星幾家賣糖果的零售店方鶴旻都常去，因而跟有間便利店的老闆也算是熟識，他心情不錯，笑着應了，“謝謝姐姐，除了你樂意贈送的，我再額外買一罐。”

方鶴旻舉着老闆拿來給他的新糖果查看着配料表，“......酒？”

挂在樓層間的公屏本在播放着音樂，此時忽然開始變得卡頓，方鶴旻似有所感地仰頭看去，公屏上出現了一個站在中央城門口的記者。

“大家好，我是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