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彥返程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來,安禾果然在随行的名單當中。
來時便是兩手空空,回去也不用收拾什麼,安禾便靜等着時間到來。
顧淮這幾日倒跑得勤了,時不時就出現在安禾他倆的房中,穆千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有時甚至能熟練地裝死,一邊躺平一邊側耳聽着兩人像聊家常一樣聊些他不太聽的明白的事。
“哎,”穆千歎了口氣,“這種時候總是很懷念張且行。”
“你又怎麼了,還傷感上了?”顧淮難得分出心神搭了話茬。
穆千一臉幽怨,“他要是在的話,一定不會光說些高深莫測的話來欺負人。”
“沒事,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你也不必再為此發愁。”
安禾安慰人的手段素來高深,穆千一聽更是愁容滿布,“我說你真打算就這麼丢下我走了?留我自己在這苦寒之地?”
“我與張大人不是還在嗎?”顧淮一臉的義正言辭,“人要學着成長,你不能總依賴我們家安禾。”
“狗屁,得了依賴症的人也好意思說得出這種話。”穆千唾棄完,猛地在床上翻了個身,面對着牆面眼不見心不煩。
“也是為了你好,”安禾耐心的解釋道,“這一行危險重重,穆千你的功夫又不算好,我怕你折在路上。”
穆千轉回頭,看了看安禾,才受用一般說,“早說嘛,危險那我就不去了。”說着,他又有些不放心的問道,“真就你一個人去?不是說危險嗎?”
安禾瞥了一眼穆千,“你是覺得我保護不了自己?”
穆千立刻回憶起了安禾猶如鬼神降世一般的神力,立刻擺了擺手,“不不不,我不問了,我老實待着。”
“這就對了。”
出發日選在了一個午後,鄭彥對外仍在病中,便依舊是那一頂小轎,随行數十餘人。安禾一襲白衣,參軍令的腰牌挂在了身上。他獨自騎着一匹馬,跟着前方開路的士兵,離開了虎巍關。
不似來的時候,回都城一路都是官道,視線中白茫茫一片,前行的車隊像要被雪山吞沒一般。
行進了幾個時辰,天漸漸黑了下來,安禾駕馬慢了下來,直到身後的小轎追上自己。他跟上前去,輕敲車窗。
“大人,可要在前面歇息片刻?離最近的城鎮仍有一個時辰的路程。”
“那就歇吧。”
鄭彥的聲音聽着沒什麼精神。安禾得令,指揮着前行的隊伍停在了山谷的避風處,一行人停駐休整。
安禾騎着馬在四周繞了一圈才回到原地,他們正處在一座山崖上方,高聳的山石将風雪擋得結實,士兵們卸下裝備開始熟練的架柴生火。安禾靠近了小轎,低聲問道:“大人下來吃些東西吧。”
鄭彥語氣有些生硬,“……我不下了,還不餓。”
安禾倒也不甚在意,拿着一碗熱湯獨自找了個角落歇下。
這一趟随行的士兵有好些安禾都很眼熟,隻有四五個完全沒有見過的人,他們也不吃不喝,有意無意的圍在了小轎周圍。安禾擡眼觀察着,喝下了最後一口湯。
柴火劈啪作響,逐漸燒化了四周的積雪,火焰也越來越小。
安禾站了起身,“那我們準備——”
話剛出口,一支冷箭簌的一聲從暗處穿出。
火堆應聲而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保護大人!”
安禾大喊了一聲,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劍上。
士兵立刻将小轎圍在身後,安禾點起了随身帶着的火折子,一片暗色之中突然湧出來十餘個身着黑衣的男子,皆戴面簾。為首的那個看着安禾,喑啞着嗓子道:“把轎子裡的人交給我們,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想都别想。”安禾抽出劍刃,擋在人前,“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什麼目的?”那人低笑一聲,“那就要你親自來審了!”
話音剛落,安禾的劍便劈身而上,那黑衣人提劍擋下,兩人迅速纏鬥在一起。其餘黑衣人也一擁而上,四處皆是兵刃交接的聲音,戰況激烈。那幾個圍在小轎旁邊的人卻一動不動,緊緊的護着轎子。
安禾這邊使出幾劍,那個黑衣人卻都靈巧的躲開,像是有意逗弄他一般,剛出幾式就朝遠處撤開。安禾打得窩火,追着黑衣人,不自覺的便離轎子越來越遠,火光也越來越微弱。
那些黑衣人身手都很敏捷,尤其在雪夜之中,不一會,就有幾個士兵節節敗退,血液不斷地濺落在雪中。
這時那幾個圍在轎邊的人出手了,招招狠辣,局勢很快扭轉,幾個黑衣人應聲倒地。
“不對,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