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那人氣急敗壞,沖着群山怒吼。
“你小點聲!一會真雪崩了!”旁邊那個假裝幫忙的驚恐地呵止他,但對上眼神,語氣又弱了下來。
陳微末順坡滑了下來:“沒想管你們死活,可是在這種地方随意放槍,連累别人就不好了。”
“關你屁事,你誰啊!”那人槍口轉向陳微末,手指因過于激動而微微顫抖。
陳微末沒理他,下來之後才發現,前方的雪坡上似乎有血迹。
“他奶奶的,好不容易遇上銀豹,都被你攪和了!”
他越說越激動,一整天在冰雪中寸步難行,就算穿了輕型發熱的外衣也凍得他手腳發僵,看着對面這個身背雪影藤蔓、衣衫單薄的女人,他更來氣了。
他總要有點收獲吧?
扳機扣響,一枚長型子彈射出。
陳微末盯着它的走勢,并沒有閃躲,隻覺得很慢——子彈在空中就仿佛包裹在透明的粘稠液體中,一切都可被觀察——至少在她眼中,高速移動的物體是這樣的。
她伸手就夾住了那枚子彈。
子彈上紋路很奇怪,似乎不是普通穿透性的武器。她用指甲磨了磨細小的凹槽,竟炸開一圈金屬荊棘。
“喂!躲開啊!他不會留活口的!”旁邊那個年輕人本以為她死定了,可沒想到她徒手接下了子彈,這才想起來讓她跑。
“他娘的…”那個人氣急敗壞,又放了幾槍。
可陳微末這次連躲都沒躲,硬接下,身子踉跄了幾下,可還是站穩了。
怪物…絕對是怪物!
那人見陳微末隻是衣服上多了幾個洞,身上僅僅被擊打出幾處紅斑,恐懼終于戰勝貪念,吓得轉頭就跑。
陳微末看着那個背影,擡手就是一槍,沒有絲毫猶豫。
這種人,仗着武器好就敢當面攻擊搶劫,但又貪生怕死,若讓他跑了,保不齊轉頭就把她的飛船拆幾個零件下來讓她餓死、困死在這荒郊野嶺。
“诶诶诶别!先别殺他”
那個年輕人嘴一打絆,攔也沒攔住,眼睜睜看着“同伴”倒在雪地中。
“我完了…”他失智地喃喃道,忽然發瘋似的撲倒在陳微末腳下,扯着脖子上的金屬環痛哭,“他死我也得死,你手怎麼那麼快!我還沒讓他給我拆下來啊啊啊!!”
陳微末低頭,看他那個金屬環确實開始閃爍:“他死會觸發這個爆炸?多久?”
“一分鐘…”短短幾秒,這人涕泗橫流,拽着陳微末不撒手,号啕大哭,“特殊材料做的,砍也砍不斷,沒他的生物特征解鎖根本打不開。我現在怎麼辦!你得賠我…”
——咔
“能扯開。”
陳微末右手拽着斷環随意一甩,金屬在半空炸開。
那人呆愣愣地看着陳微末,沒反應過來。試探性地摸了摸脖子。
真沒了?
沒在他脖子上爆炸?
“你你你你…我我我…”
“好自為之。”
陳微末留下一句話便走了。
原本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銀豹,結果遇上那麼晦氣的人。
對于那個年輕的,她本不該留活口,可剛剛他好像怕她死了還開口提醒,那她便承個情,也留他一條命。
她背着那巨大的藤蔓原路返回,可沒走出多久,後面那人又一路小跑追了上來。
“多謝多謝啊!救命之恩啊這可是,恩人叫什麼啊?我是梅辰,也在星際間做點采買的活,這次倒黴,遇上剛才那貨搶了我的飛船,還威脅我讓我幫他幹活,多虧你救我啊!”
陳微末瞥了他一眼。
聒噪。
“那個,你要不要回去看看銀豹?剛剛已經射中了它,它應該跑不遠。你放心,這個銀豹你拿走!我這次的收獲也都給你!”梅辰樂呵呵的,也無所謂陳微末不理他。
“你要走了嗎?去哪啊?咱們留個聯系方式啊?”梅辰堅持不懈,又跳在陳微末面前。
“别擋路。”
“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我咋報答你啊?”
“别跟着我就是報答了。”
陳微末受不了太熱情的人,她奔襲回到飛船,她環顧四周,沒人跟上來,這才松口氣,趕忙随着自動駕駛回到聯邦,落在老卓的私域内。
她這一趟比原定計劃快不少,抵達時是第二天半夜,黑暗吞噬了她本就不熟悉的場景,她便在飛船裡直接睡了。
可天未完全亮,陳微末便被飛船外的喧嚣吵醒——
她被一隊手持未知武器的人圍了。
而老卓就站在領隊人的身後。
這倒有意思了。
陳微末擦了擦刀,把刀鞘留在艙内,開了艙門。
“你們是誰?”她問道。
“聯邦邊境管理局下屬獨立支隊,專門負責外來物種及難民接收,我是隊長韶良。”為首之人身形挺拔,一身制服一絲不苟十分闆正,“我們注意到附近的一艘飛船停留許久,去查探時卻發現一船的人喪命,死相異常慘烈,隻剩被綁架和拐賣的邦外人。目前我們正在搜查兇手。”
他死死盯着陳微末,一揮手,手下帶着一個瘦小的女子上前來。
“是她嗎?”韶良問道。
陳微末打量了一下那女生,好像也沒見過,但是眼睛又讓人覺得熟悉——
是飛船上她隔壁的鄰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