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末握緊了刀,右腳悄悄後錯了半步,這樣方便率先出手。
那女生身上已沒有了任何禁锢,甚至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她看了看陳微末,朝韶良搖了搖頭。
“你确定嗎?再仔細看看。”韶良自然不信。
大多數屍體身上的刀口深可見骨,眼前這位拿的刀更是不俗。
這年頭用刀的實在不多了。
再加上新來的本就不多,查了出入境記錄,也隻有老卓這裡這個新來的“采買”。
“…不像,那女的比她高,比她壯,而且很兇…”
陳微末不動聲色,卻更對這個瘦弱的女生心懷疑問。
她為什麼說謊?
明明素不相識。甚至自己都沒有救她。
“韶隊長,在我這也鬧夠了吧?你要是把我的新夥計吓走了,這筆買賣可不好算啊。”老卓笑容和藹,話卻不太柔軟,“幾個星際盜匪死了,至于這麼大陣仗?你們不是一直想找個機會殲滅他們,現在撿個便宜去領功,也不是壞事。”
“老卓,話要當心說。”韶良看都沒看他,隻直視着陳微末。
這女人還未流露出半分緊張或害怕,拿着把刀直面他們精良的裝備,也不知是無知無畏還是太有自信。
“是你嗎?”他直接問陳微末。
“是又怎麼,不是又怎樣?”陳微末并沒有直接回答。
她雖然不了解聯邦的這些機構,但看這陣勢,無論怎樣對方都需要一個由頭平了這場風波。
既然如此,不是她,也可以。
“韶隊長,何苦在我這浪費時間呢?我讓這位幫城裡的先生們帶點東西回來,還急着交差呢。”老卓出來打圓場,可話裡話外,讓韶良别得罪了他背後的主顧。
“你有身份嗎?有入城申請嗎?”韶良問道。
陳微末還沒回答,老卓先說道:“自然有啊,不然怎麼出的聯邦?”
他顧左右而言他,明明問的是入城,他答的卻是出境。
“韶隊長不如去城北看看?那的難民數不勝數,如果那人逃到那藏起來,那可就難抓了。”
韶良盯着陳微末,好像要把她盯穿一樣。
“既然來了聯邦,那就遵守這的規定,盡早辦理相關手續。”
他總覺得,眼前這人就是将盜匪殺光的“兇手”,比盜匪還盜匪。
雖然殺的是該死之人,但放任這樣一個人在聯邦,遲早是個禍患。
可老卓這地方盤根錯節,他又反複護着這女人,眼下是動不了了。
“走,去城北。”
韶良終究還是給了老卓這個面子。
“韶隊長辛苦,就不送了啊。”
老卓客氣得很,等清了場,他快步回來,低聲問陳微末:“那真是你做的?”
“是。”陳微末對着老卓說了實話。
“行啊…還真沒看錯你!”老卓不怒反笑,“這趟怎麼樣,有收獲嗎?”
“在艙裡。”
老卓去瞧了瞧,又興奮地跑了出來:“怎麼那麼大?這能賣個好價錢!”
“老卓。”陳微末把刀尖垂下,問道,“你為什麼幫我說話?”
“嗐,幫你也是幫我,一個能力出衆的合作夥伴可遇不可求。再說,隻是死了幾個賣人的雜碎,不是什麼要緊事。剛剛那個韶良其實人不錯,就是有點愚直,有時候不好說話,但他心裡是有數的。”
陳微末用刀尖抵住地面,看着自己被磨出數道劃痕的鞋:“這次給你惹麻煩了,以後如果出事了,我不會連累你。”
老卓笑了笑:“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我不是托大,我在這看來來往往的人也幾十年了,看人還是準的,我幫了你,是因為你有可幫之處,而我也有所求之處,生意關系才最長久。”
“…說的也是。這藤蔓你拿走吧,這趟的路費和被我弄壞的那把刀,應該也不少錢吧。接下來還能去哪?”
“怎麼着,你還想連軸轉啊?”老卓摸了摸自己本就貧瘠的頭頂,“這後半夜就沒清靜過,跟我去屋裡歇歇,采買的事不着急。”
債主不急,可欠錢的急,陳微末對聯邦的錢還沒太多概念,可心裡隐約覺得應該不少。
她不太喜歡欠别人什麼。
“我不餓,睡得也不錯,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你把冊子傳給我,我挨個去一趟。”
老卓看她這一身破爛,沒想到還是個倔強的老實人,不禁對她又滿意了幾分:“好歹先換身衣服吧,你瞅瞅自己…诶?這幾個洞是?走的時候沒有啊?”
“…沒什麼,遇上個瘋子朝我開了幾槍,衣服破了。”
“诶那你?”老卓一愣,但人就好好地站在他跟前,一點血都沒沾,他這關心的傻話倒是不必說出口,“你這是刀槍不入啊。”
“還好,是有些武器強度不夠。”
其實陳微末對這點還算自信。自從開始流浪,她發現遇到過的大部分武器都傷不了她分毫,其中不乏被稱作“殺傷性極強”的。
說不清楚原因,她想,大概是種族不同吧。
“那你…”老卓還想問,但被前面一聲急切的高喊打斷。
“卓叔!你那有吃的嗎!營養液也行啊!救命啊!”
陳微末聽着聲音耳熟,跟着老卓到了前廳,看見那個被她甩開的聒噪少年懷中緊緊地捧着一塊布,但四肢僵硬,仿佛被釘在原地。
“大早上你瞎搞什麼?”老卓似乎與他很熟,上去直接朝他腦袋給了一下,“你這抱的是什麼?”
“恩…恩人?你怎麼也在這?”梅辰見到陳微末,驚喜地扯開嘴角,剛想沖上去,但想起手裡的東西,又凝固住。
“我去找銀豹,結果它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