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星昨天忽然給她發了消息。
但她還沒回。
所以她也不知道林千星還來不來,而且她沒告訴他自己的住址。
他要違背命令偷跑出來嗎?
何況,他來找自己,能有什麼事?他們之間能聊什麼?
陳微末雖然不解,但也沒想主動弄明白。
她想過了,芬尼恩節當晚她給自己放個假,歇一晚上,然後再去查艾德瑞克科技公司的人和事。
但她也沒想到,過個節而已,聯邦竟然這麼興師動衆。
滿城喧嚣,亮如白晝。
睡是睡不成了,出去走走吧。
無需走多遠,在附近的一個小土坡上躺下,銀豹對着夜空低吼,熱鬧與它的生性相悖,煙花的聲響讓它十分煩躁。
煙花千姿百态,如夢如幻,有些如柳絮飄舞,有些如霓虹絢爛,雖然轉瞬即逝,但永遠都在綻放。
這場持續不斷的絢爛盛大到休斯城内外所有人都能看到。
陳微末摸着銀豹,試圖讓它安靜下來。
“你說,我們那裡怎麼也沒個節日呢?”她對銀豹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陣仗。”
“好像沒什麼值得紀念的曆史大事,悶頭苦幹幾百年的一個國家,所有人都在努力填飽肚子。”
“節日…好像還真沒有诶…一年到頭,每一天都是一樣的。這是正常的嗎?”
“肯定是正常的,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
陳微末撐起上半身,看着銀豹瞳孔中絢爛的夜空倒影。
“你給個回應。”
“嗷…”
她滿意地摸了摸銀豹的頭,起身輕跳了幾下。
“第七分隊二等兵士陳微末,編号364925,祝所有人,節日快樂。”
她望向虛空,行了一個标準、又稍稍不同于聯邦的軍禮。
“我們有十六個人呢。”她喃喃道。
銀豹有些困了,眼睛迷離,腦袋搭在爪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忽閃着眼皮。
陳微末估量了一下距離,往前蹦了一大步,又原地右轉走了五步。
她在無形的格子裡,反複橫跳。
耳邊秀發忽然被吹起,引擎的轟鳴聲蓋過了遠方的煙花爆鳴。
她看着一架小型飛行器從她頭頂劃過,落在不遠處的平地上。
“看你跳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打擾了。”
林千星身穿半身制服從飛行器上走下來。
“你怎麼找到我的?”
“對于我來說,找個人也不難吧。”
“你違規出營。”
林千星也沒有否認:“今晚是個小型酒會,我懶得參與,還不如出來逛逛。你怎麼沒回我消息?”
陳微末沒理他,重新坐了下來。
林千星自讨沒趣,看到趴在她腳邊溫順的大型動物:“這是…銀豹?你養這個?”
“怎麼了?”
“沒什麼。”他笑了笑。野性大的生物如果自願臣服,說明對方比它強很多。
“…有事嗎?”
“當然有。”林千星十分自然地與陳微末并肩而坐,“有件事想請你協助幫忙。”
“什麼?”
“幫我查一件陳年舊事,在聯邦外。”
林千星掏出一張小小的泛黃的素描紙,遞給陳微末。
畫上是一個十分美豔的女子,裙擺紛飛,雖是黑白畫,卻覺得耀眼明媚。
“這是誰?”
“我親生母親。”
陳微末終于認真看他,同時腦子短路無法思考。
他不是…顧青烈的外甥?也就是說,他母親應該是顧青烈的妹妹顧佳奈啊?
林千星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對外宣稱而已,我是被收養的,我生母是邦外人。”
陳微末依舊沉默不語,她有點捋不過來。
林千星母親是邦外人,他被顧家收養,雖然顧佳奈夫婦也出了意外早逝,但他也被千尊萬貴養這麼大,顧青烈還十分看重他。
但顧青烈又對于邦外人十分抵制,并不贊同外來人在聯邦擁有合法權益。
“我家是比較複雜,習慣就好。”林千星還安慰她。
“…那你是,想找她?”
“她去世十幾年了。”
“…對不起。”
“你有什麼可對不起我的。”林千星笑笑,神情并沒有很難過,“我想讓你幫我,查她的死因。”
“你什麼時候…猜測她不是自然死亡的?”陳微末問。
看這副畫像,他應該保存了很多年,很是珍惜,至今完好無損。
如果是很早之前就知道,那他為什麼現在才查?如果是最近才得知,那是顧家人隐瞞了什麼所以他才會來找自己?
“挺久以前吧,但那時候我還小,有些事情我做不到。”
“你舅舅呢?”
“養父母家裡為了讓養子一心一意,怎麼會告訴他從前的事?這是我自己查到的。”林千星淡淡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