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末站在戚以軒身後，努力降低存在感。

獨立軍區的軍士長，來視察工作，還偷偷摸摸的，這不怪她動手吧？

戚以軒和沐風華也相當體貼地擋住了她，孟樂知站在最前面。

忙昏頭了，他們竟然忘了軍士長說過，會抽出時間來這邊看看，但沒說具體時間。

“好歹也在希泊幹過一段時間，怎麼還是不認識我啊？”軍士長其實也沒生氣，反而笑呵呵的，他沖陳微末招了招手。

陳微末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

“那就認識一下，我是華澄，現任獨立軍區司令。”他伸出手，又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不是可疑入侵者。”

“…”

陳微末硬着頭皮和他握了下手。

“别緊張，你身手不錯。”華澄笑容和煦，稍微轉了個頭，看了眼自己那四個因為疼而歪歪扭扭站着的下屬，眼神立刻鋒利如刀，可再轉向陳微末，又溫柔了起來。

“軍士長，陳微末是我請來輔助工作的。”孟樂知在一旁解釋。

“唉你也别緊張，我又沒說什麼。”華澄讓孟樂知也打住，“這種行動來個有能力的人也是助益，我又沒說不允許。”

“…可是我沒要去。”陳微末默默說了一句。

華澄這倒是顯露了一點意外。

“我不方便插手你們聯邦的事務。”陳微末直言不諱。

“啊…你這麼想，也不是沒有道理。”華澄表示理解，“畢竟當初我建議仲裁庭把你驅逐出境，為的就是獨立軍區事務不再由外邦人插手。”

希泊幾人都面露尴尬。

他們也沒想到華澄把大家心知肚明的東西直接擺到了明面上。

“陪我走走？”華澄問陳微末。

“軍士長…”孟樂知想阻攔一下，但是華澄擺擺手，讓他老實呆着。

遠處人們如火如荼地做準備工作，近處的注視又緊迫得難以忽視。可獨獨華澄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悠閑自得。

“這次行動的目的，你知道是什麼嗎？”他問道。

陳微末該說知道嗎？剛剛離開得太急，她也沒法和孟樂知對個口風。

“你也不用看那邊，孟樂知這小子，當初要求什麼自主權、獨立權限，為的就是遇到像你這樣的人或事的時候，不向上具體說明。”華澄像讀心一樣，“這種在聯邦不多，但是沒辦法啊，像他這樣自軍校起就備受矚目的人才，也值得現在的權力。”

陳微末實在聽不出來他的意思。

感慨？驕傲？還是忌憚？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多出這些個心眼。

“你不敢說，那就我來說。”華澄倒也不介意陳微末的沉默，“說起來也是那兩家生物公司太過分了。邊境安全問題，這是所有軍區的大忌。他們不該碰這條線。”

也許是陳微末多心了，在她聽來，如果沒有制造這種麻煩，軍區也不會管其他任何違背人道底線的事。

“樂知跟你說了吧，聯邦的波裡德尼斯和斯特拉的塞拉菲奧，一個負責前期實驗，一個負責後期質檢？”

“嗯…”

“如果明天行動順利，應該能發現他們遺留下來的東西。這裡可是，把他們同時聯系在一起，最好的地方了。”

“嗯…”

華澄略帶嫌棄地瞥了她一眼，怎麼好好一個年輕人，隻會嗯嗯嗯的？

嘴不靈光的話，以後可不好混啊。

“樂知辦事，我是放心的，抓三個失了控的星獸應該問題不大。”他鄭重看向陳微末，“但我希望，你這次可以公開、正式地，和他們一起行動。”

“…為什麼？”

“你肯定會覺得奇怪，讓你走的是我，讓你回來的也是我。我可不是上了歲數變得善變了。”華澄好像隻正經嚴肅了一句話的時間，又恢複了随和，“兩年前是需要你離開的時候，現在也是需要你回來的時候。”

“我不明白…”陳微末跟他說話太累了，“我應該也沒那麼重要，為什麼需要我？”

“準确來說，不是需要你，而是需要能幹的邦外人，來把聯邦這潭水攪渾。”

看到陳微末眼神中無意間流露出的一絲嘲諷，華澄笑了笑：“聽起來的确比較現實和無情，但是我想你也能理解。我在聯邦混到現在，最大的經驗就是，當你覺得自己行事順利的時候，通常是大環境需要你這麼做，當你處處碰壁的時候，不是你能力不足或者倒黴，而是客觀上講，你不能這麼做。”

“聯邦，不是在縮減邦外人的名額嗎？”陳微末反問。

“是啊，但是他們做的太過了。”

“軍區也會管這種事？”

“軍區的士兵，也是聯邦的公民。”

華澄說完，自己也陷入沉默。他迎着陳微末審視的目光，緩緩地勾起唇角：“說點真心話好像還被質疑了。你們年輕人現在都沒點情懷嗎？”

一個前一秒還在計算利益得失的人，現在跟她談理想？陳微末都不好意思聽他說話。

“軍士長，我說實話，你們聯邦的秩序，跟我有什麼關系？”她好像跟不同的人說了很多同樣的話。

“無關，所以我隻會和你談交換。”

“軍士長能給我什麼？我物欲其實不是高。”

“當然，樂知看重的同伴，怎麼會被錢收買打動？”華澄理所當然道，“跟人談交易，當然得提前搞清對方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