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端按照約定時間,一個人先到達了瓦萊裡亞,一顆被灰色沙漠覆蓋的荒星。
他看過陳微末發來的那堆東西,可忽然失聯了幾天,才又收到消息。
他并不認為陳微末的過度擔心有意義,那些隻不過是她在緊急情況下的一些被動的消極擔憂。
基因相似度對于她的猜想而言反而參考性不高,基因的一丁點不同就能讓生物特征千變萬化。
但他并不否認有人用陳微末的基因做了什麼的這種可能性。
蕭端在一片石林中暫時藏身。在夜色下看着浩瀚天際,一個光點忽然閃爍,又在視線範圍内逐漸放大。
他再次見到陳微末還是有些意外的。
本來他是需要陳微末這樣一個強大的戰力,結果現在卻是帶着傷來的。
還好旁邊跟着一個孟樂知。
他并不知道陳微末什麼時候會和孟樂知交待他們之間合作的事,但見到孟樂知直接跟過來,多少還是會在心裡好奇他們的信任程度。
“孟上校。”蕭端向孟樂知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兩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私下卻是頭一回。
孟樂知也簡單回應,并不是同級的軍官之間該有的模式。
蕭端連個開場寒暄都沒有,直接進入正題:“這裡從前是自由科技的後備倉庫,專門存放一些特殊、危險的人造生物。一年多前我把星匪引到這裡,暗中幫忙,讓他們強占了這個地下基地。不久前我再次确認了一下,這支星匪在幾個月前幾乎被自由科技全面反殺剿滅,而這裡又重歸他們所屬。據幸存者稱,他們原本想把這裡的東西拿去賣錢,但自由科技似乎很重視這裡,多次從中阻攔,甯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重奪這裡。”
陳微末在來的路上已經把大緻情況和孟樂知說了一遍,但她悄悄淡化了星匪在整個事件中的存在痕迹。
畢竟是聯邦軍官,直接說有來往還是不太好。
結果蕭端自己一點也沒想隐瞞。
她看向蕭端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萬幸孟樂知的關注點并不在星匪上:“具體的生物種類,蕭上校了解嗎?”
“您直接叫我蕭端就好。”蕭端投射出幾個偷拍角度的照片,上面有很多怪異的拼接生物,動物植物都有,“在暗中探查階段,我發現這裡的改造生物的狀态和之前揭露以及普遍知曉的不太一樣。它們的攻擊性并不是很強,并且似乎能和人進行互動。”
“…哪種互動?”陳微末問。
“具體的,那就要看今天能不能接近它們了。”
陳微末靠在石頭上,換了一身全新的戰鬥服。
“你可以嗎?”蕭端問她。
“你倆加一塊都打不赢我。你呢,休息得怎麼樣?”
“不會拖後腿。”
不可能再恢複了,但也不會急轉直下地惡化。
孟樂知隻是默默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并沒有插嘴。
隻短短幾天的關押經曆,他們好像已經很熟了。
而且聽起來,蕭端的重傷至今沒有恢複。可陳微末并沒有和自己說這一點。
雖然安靜,但其實有點走神。陳微末拽着他袖子晃了幾下他才反應過來。
“這次你不能直接用精神力攻擊了。”陳微末非常認真地叮囑。
用精神力幹擾和控制是尋常指揮的基本能力,但強行攻破人的神經防線而緻死又是另一種概念了,對攻擊方的大腦也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這還是她問了伊爾才知道的,孟樂知一直想開發自己的潛能,但開發路徑卻和聯邦訓練的主流逐漸不一緻。
從兩年多前尋找可以用來共享情緒的石頭,再到後來對他人神經的攻擊,他的路子越來越野了。
伊爾開玩笑說,他覺得孟樂知在研究修仙成神。
“當然,我面前有兩個傷病号呢。”孟樂知笑了笑,沒出聲回應,卻暗中勾連了她的感知。
這次陳微末的抵觸竟然沒有從前那麼強烈了,隻是有些突然,接受得也很迅速和自然。
“孟上校。”蕭端看着孟樂知,鄭重其事地說道,“等這次行動順利結束,您可以和我細說意識侵占的事嗎?”
“當然。單打獨鬥的效率自然比不上并肩作戰。”
“多謝,雖然我一直追查的是自由科技易靈那一分支的行蹤,但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如果不整體分析,好像有什麼東西始終被漏掉了。”
陳微末在做靠近堡壘的準備工作,她爬上一塊石頭,從空間折疊器裡掏出一架一人長的粗槍,不知在忙些什麼。
她說一切她來搞定,剩下兩人就乖巧在旁邊等着。
蕭端隐藏慣了,突然要誠懇地和人敞開心扉地交換信息,他自己都有點不習慣。
為了不冷場,他又主動問道:“聽上校的意思,你似乎并不認為那個意識真的已經湮滅?”
“他既然可以做到在很多地方全面同步,那複制進我腦中的那個,即便消亡了也不會對他産生任何影響。”孟樂知時不時盯着陳微末單條腿卻十分靈活的行動,一邊又對蕭端知無不言。
“那當時您對他的壓制沒有得到絲毫反抗嗎?”
蕭端并不知道孟樂知的精神力等級又得到了提升,他隻是好奇,在陳微末的描述中,為什麼那個意識禍害了那麼多人,到了孟樂知這裡卻潰敗得如此幹脆?
“因為他身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