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端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個小時。

孟樂知說讓他按照軍校教的方式進行簡單調整，他做了，雖然效果遠沒有昨天那麼顯著，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掌控的感覺了。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恢複，但哪怕是片刻虛假的感受，他也願意付出一切。

飛船上靜悄悄的，他出了門去到駕駛艙也沒見到一個人。

然而駕駛位前的面闆上不斷提醒着有攻擊襲來，最初的提醒竟然是五小時前，而在這期間，外來的攻擊就沒斷過。

并且陳微末似乎從來沒處理過。

他滿飛船地找人，誰也沒看見，直到聽見廚房傳來點動靜。

左雲嘴裡叼着香腸，左手推着要倒的一摞餐盤，右手拎着一條魚。

“有未知攻擊，需要躲避嗎？”蕭端問。

左雲一聽，東西都沒嚼完就嘟嘟囔囔地抱怨：“你不覺得幫我扶一下更緊急一點嗎？？”

“…”

在别人的地盤，蕭端也不能太有主見，尤其是在這兩個行事詭異的女人面前。

他稍微幫着收拾了一下，等左雲沒那麼狼狽了，他才又問起剛才的事。

“放心，咱們這兒安全着呢。”左雲嘴裡還在嚼嚼嚼，還熱心地遞給他剛切的水果。

在尋常飛船戰艦上，廚房和餐吧都是由仿真機器人來操作，或是直接喝營養液，畢竟是路上，節約時間和方便才是最優選擇。

可這裡就和普通家庭一樣，什麼東西都很齊全。

“…你們，來過這裡？”蕭端接了過來，他在一邊認真觀察了一下左雲眼睛上的顯示屏，好像不是穿戴裝備，而是直接和肌肉相連的。

“來過，挺多次了。”

“這附近…是什麼地方？”

左雲似笑非笑地歪頭看着蕭端，故意清脆地咬了一口水果：“是你們聯邦的迪福雷斯特公司在境外第二大的氣體能源基地。”

蕭端當時還在昏迷，但清醒後惡補了他不省人事時期發生的所有大事。

他确實記得，迪福雷斯特出過一次重大損失事故，新聞中有提出公司的供能會受到一定影響，但他們反複安撫群衆，極力提高信任度，最後的結果倒也還好。

看左雲這反應，難不成和她們有關？

“诶！别想了啊，可不是我們炸的。”左雲笑嘻嘻地戳穿他的懷疑。

“那你們，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蕭端話鋒一轉，一副肯定的模樣。

“那可厲害了。”左雲很是驕傲，好像也并不打算隐藏。

正說着，陳微末和孟樂知一前一後地進來，隻不過一個精神抖擻，一個疲憊得好像半輩子沒睡過覺。

“來得正好，蕭上校正好奇呢。”左雲把話頭扔給陳微末，自己繼續做飯。

對上蕭端的視線，陳微末無辜地眨了眨眼。

“…外面的攻擊。”蕭端沒再繼續迪福雷斯特的話題。這不是眼下最緊要的事情。

“嗷…有多少了？”

“至少十架飛船。”

“了解。”

陳微末随時拎了片香腸扔進嘴裡：“我出去一下，給我留飯。”

“！”孟樂知拽住她的胳膊。

“别跟過來啊，這事隻能我自己來，不然反而有危險。”

陳微末算是拿捏住了，她知道隻要說這話，孟樂知就不會輕舉妄動。

她收拾得很快，好像什麼都沒帶就出去了。

從窗戶看出去，她在那團朦胧物質裡行動并不迅速，微型推動器的動力遠遠比不上飛船，她幾乎是在無形攀爬。

“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她去做什麼？”孟樂知視線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

“找個朋友。”

“朋友？”蕭端好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對方八九不離十就是自由科技，他們緊跟到這還不放棄，陳微末就這麼獨身出去？”

“别急嘛，要等一會，你們要有耐心。”

半小時過去，外面風平浪靜。

陳微末就這麼飄在那裡，什麼也沒做。

“上校…”蕭端和孟樂知沒心情吃飯，他們兩個在駕駛艙一直盯着自由科技的動靜。

自從陳微末出去後，自由科技先開啟一輪猛烈的攻擊，但都被那團物質消解或攔住了，估計對方看到陳微末詭異的行為，也沒敢再浪費武器，同樣在觀望。

現在他們三方就保持着這種微妙的平衡。

“看一下光譜和聲波有沒有異常。”

“…是！”

蕭端忽然想到，左雲說的那個朋友，應該不是人。

他檢查了環境參數，的确有異常。

而且這個飛船的尾部開啟了某些裝置，但他沒有權限，查看不了。

猛然間，飛船發生了劇烈旋轉，孟樂知連忙扶住蕭端，站定後迅速落座。

可他們看不到任何外物，警報也沒有響起。

“剛剛那裡的星星呢？”

孟樂知盯着一個方向，忽然問道。

“上校我們好像是在運動中，但不是飛船自己在行駛。”

蕭端也注意到了，周圍好像什麼變化都沒有，但又處處不同，還都是遠方細微之處發生了改變。

大概是周圍不明物質弱化了人對于運動的認知和感受，他們隻能從宇宙遼闊又看不出方向的景緻當中發現蛛絲馬迹。

而在後方的監視器中，又有一顆巨大的光球在急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