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以然神情凝重,甚至難掩厭惡:“軍士長忽然讓幾支隊伍共同去攻打Hgn40星,很緊迫,甚至在這之前我們從來沒有共事過。到那之後,我們才建好防禦線要出發,孟樂知突然說不幹了,他和南勇準将言語上起了沖突,還直接把所有人控制住。然後他就被關押了。”
“他沒提前和你們說?”
“沒有,不然起沖突的就不止他一個了。”戚以然說到這個就氣得咬牙切齒,甚至當着别人的面,隊長都不喊了。
就算是不想牽連,也不至于瞞得那麼徹底吧?
“華澄呢?”陳微末問道。
這個人從始至終還沒有出現過。
“…軍士長,還沒有任何動靜,也沒說到底怎麼處置他。”戚以然并不是毫無辦法,隻不過她好像摸不清上面的意圖。
按理說孟樂知的罪清晰明了,無法辯駁,但又平白無故拖了這幾天,而且他沒有被送去總部,隻是被關在駐地。
如果他們輕舉妄動再适得其反,那還不如現在隻靜觀其變。
“那個南勇,他是什麼态度?”
陳微末沒聽過這個人,隻是在來之前聽蕭端簡單介紹了幾句。
這人其實隻比孟樂知大六歲,并不是從小衆星捧月上來的,隻是血肉之軀始終沖在最前面拼來的地位,所以也很受衆人尊重。
“準将他…”戚以然看了看别人,底氣不足,“一開始我的确覺得他不贊同這次行動,但是畢竟所有人都不能違抗軍令。後來他和孟樂知起龃龉的時候,我聽他的意思,好像還算是認同那裡的戰略意義。”
“這個擴張真的有必要嗎…”戚以軒悄悄自言自語,卻足夠讓所有人都聽到。
他們可以發表意見,但沒有意義。
莫爾若有點受不了現在這個氛圍,出來打圓場,他雙手晃了晃戚以軒的肩膀:“現在先想想怎麼把陳微末送進去吧。”
“我能去看看他嗎?”
莫爾若像見鬼一樣瞪了眼陳微末。
跟他說話就毫無餘地,跟希泊的人說就有商有量?
“應該可以試試…歐治認識的人多,說出門想見見隊長也正常,再給你找個說話的空檔還是可以的,基地安防你大概也躲得過去。”戚以然大緻盤算了一下,貌似可行,“但是進去之後呢,他也被屏蔽了五感,你們也說不上話。”
陳微末眼神一滞。
雖然她沒說什麼,但戚以然還是感覺到了。
“為什麼…一般情況下,這不是對待外面罪犯的方式嗎?”
“他如果用精神力對外,那自然還是強大的上校,可他用來對付自己人,就隻能是個潛在危險了。”
“沒事,我隻要進去就行了。你們也不用管我怎麼出來。”
陳微末收回飄忽一瞬的眼神,又堅定無比,就好像剛剛那一丁點情緒波動隻是錯覺。
“你不會動手吧?”
“他沒事的情況下,我可以保證。”
陳微末的眼神十分冷漠,歐治覺得似曾相識,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好像就是這樣,冷若冰霜,人像是刀刃一樣。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明知道和那時比,他們的關系拉近不少,可現在的這層淡淡的抗拒卻正是因為親近。
他和莫爾若,兩個熱愛社交的人,有申請看望孟樂知的需求并不會引起别人懷疑,隻是有點難纏,聒噪加倍。
而陳微末剛好可以借着隐形設備溜進去。
駐地的那些安防機關她早就爛熟于心,肉身逃不掉的,那就科技對科技,她有信心絕不會被發現。
她甚至就停在了兩個守衛的左手邊,看着透明光牆對面的孟樂知安靜地坐在角落。
孟樂知與外界完全隔斷,陳微末看到他微不可查地動了下腦袋,嘴角微動,她才松了口氣。
應該成功了。
那時從艾利西亞遺迹帶出來的黑石頭,她一直帶在身邊。
她在伊爾的幫助下也會了一些使用方式,雖然沒有完全開發,但至少可以向對方傳達自己的心情和簡單的想法。
她就是在這個石頭的加持下才能和那麼多奇怪又強大的星際生物達成微妙的平衡和合作。
剛剛聽到斷絕五感,她突然很害怕,沒由來的心慌。
她相對于普通人鈍感力已經算是很強了,可還是因為感受不到外界而有空虛的無助感。
那孟樂知呢?
他所說的那個混亂不堪、持續崩潰的世界,就會成為他唯一的客觀存在。
他沒地方逃了。
——我沒事,快走吧。
陳微末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起,她沒那麼抵觸孟樂知的勾連了,像這種簡單的傳話并不會讓她的缺陷成為緻命因素了。
不知道是她習慣了這個人,還是孟樂知用了什麼新方法。
不管怎樣,她和普通人又多了一點相似。
陳微末還是沒走。
看着守衛換班,站崗,再到偶爾偷懶,她降低了存在的最低限度,像是和磚石牆面融為了一體。
直到第二天,南勇準将第一次來提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