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克勒斯檔案出身的那幾個，如今也都三四十歲了，可唐懿的樣子卻好像絲毫沒被時間侵擾，眼神都不似同齡人那般曆盡滄桑，她目光銳利，精氣神甚至比很多年輕人還要外露。

之前看她作為自由科技首領的公開視頻時，這種感覺倒沒那麼強烈。果然看人還是要親自接觸的。

“你說的人人，還有誰啊？”陳微末把格雷瑞爾往身後塞了塞，自己扶着膝蓋站了起來。

剛剛掉下來那一通折騰，她五髒六腑好像被揉爛又鋪開一樣，鼻腔中又有了那種熟悉的異樣感。

看唐懿毫發無損的模樣，大概是這些精神體護住了她，沒讓她受到孟樂知的精神力控制。

“把人交給我，我不會殺你。”

“就你？”陳微末察覺不到别人的存在，似乎隻有他們兩個，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自信。

“我把你造了出來，自然也知道怎麼把你毀掉。”唐懿慢慢走近，毫不掩飾對陳微末的厭惡，“隻是老師希望你活着，不然我早就弄死你了。”

陳微末聽着不對勁。

格雷瑞爾說，希望她活着，是真的？

可是為什麼，她不是失敗品嗎？

“如果不是南勇想公報私仇，對獨立軍區幾個高層心懷怨恨，他又怎麼會突然借題發揮，瞎貓碰上死耗子？”唐懿冷笑，“再加上你的攪局…我早說過，你這種東西遠遠不如智械好用。”

這一點，孟樂知倒是和她提過。

他看過南勇的報告後，懷疑他并不是一開始就識破了自由科技的陰謀，且目的也不在于揪出自由科技的人。

南勇年輕時的長官曾被軍區判為叛國，當場執行槍決。南勇就在一旁看着。

但後來長官平反，說是内部出了問題，純屬誣陷。

隻不過這個平反已經毫無意義了，人都死兩年了。

而這次南勇陳述的有重大嫌疑的人，多半是當年處理那件事的人，包括華澄。

但為什麼自由科技這幾個人一直在說她攪局？

她不是始終都站在對立面嗎？

“你老師覺得我不錯，你在這一點上，怎麼跟你老師意見不合了？”陳微末悄悄挑眉，故意挑釁。

她壓下心中的疑問，試圖激怒這個戀愛腦。

而唐懿也沒有讓人失望，瞬間把情緒寫在臉上，但那個精神體在唐懿耳邊小聲說了什麼，唐懿又冷靜下來。

她嗤笑道：“一個改造體，有那麼多缺陷，卻還在鳴鳴得意，太可笑了。”

“再失敗，不也活到了現在，還把你們那麼大一個組織的真正首領，握在了手裡。”陳微末邊說邊捏住格雷瑞爾的脖子。

唐懿又繃不住了，她立刻在光腦上調出什麼，瘋狂點了幾下。

這空蕩的地下空間鴉雀無聲，陳微末的頭卻登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滿嘴的血腥味不提，身體裡像是鑽進無數粗重的荊棘藤條。

她提起最後一絲理智，把格雷瑞爾的一隻手生生擰了下來。

“陳微末！！”

唐懿瘋了一樣要沖過來，隻不過被後面的精神體一把薅住，臉上的表情也不太舒展。

“我說了，你們可以試試，是你先弄死我，還是我更快。”陳微末啐了一口血，那兩個人在她眼中已經是重影狀态了，但她一定要撐住，不能倒在這兩人面前。

剛剛那個無形的攻擊，無非是唐懿仗着知道她的改造數據，可以直接調出和她大腦及重要器官共振的頻率來進行攻擊。

隻不過她後來又被改造過一次，最初的設定已經不能完全适用了。

好險，又撿回一條命。

她慶幸着，卻也絲毫不敢再放松。如果再來一次，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抗住。

“說實話，格雷瑞爾對我們，已經沒什麼價值了。”陳微末緩緩挺起脊背，雖然呼吸還在顫抖，血汗在臉上混雜，但好在找回了活着的感覺，“你明知這是陷阱，卻還是往裡跳。你是為了什麼？”

唐懿吃了她的心都有，但還是要硬生生按下恨意：“一切為了老師！”

“你老師折騰那麼多年，隻是為了重新找一個好用的身體？”

孟樂知控制着問過，本來應該是知無不答，但格雷瑞爾所說的一切，太過于單薄，甚至沒什麼說服力。

可在被控制狀态，人也不應該說謊。

那就還有一種可能，他可以刻意隐瞞…在某種未知的影響下。

比如精神體的前置影響操縱。

“你到底想要什麼？”唐懿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想要自由科技完全瓦解，我想要我的生活中再也沒有你們的出現和打擾。”陳微末冷冷盯着她，“而你隻是要你老師活着，這應該不難。”

唐懿的表情突然變得很精彩。

“真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