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多的時間,陳微末當然不會單純在鐘賀那裡拉扯且浪費時間。
顧文州一早就把鐘賀的資料順了出來,和半路歸隊的蘇小小悄悄進了阿爾塔王國星球内部。
到時候裡應外合,速戰速決。
但現在,他們怎麼藏都不藏了,就大咧咧地出現在最顯眼的地方?
而且他們旁邊,還有一個眼熟的人。
陳微末陡然速降,還沒等完全落地,她就跳了下來。
隻不過她并沒有動手,也沒有拿出任何武器,因為沒用。
上次來時遇到的那個精神體,他還是回來了。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到。”他上來主動自我介紹,看起來頗為友好,“我是莫塞拉,沙飛的…同伴。”
“哦。”陳微末冷漠回應,她隻是看了一眼蘇小小,對方聳了聳肩,并沒有敵意。
“我知道你對我有偏見,上次見面是不太愉快,但我得為自己說句話,我并沒想把阿爾塔人滅族的。我現在,就是在幫他們。”
莫塞拉給人的感覺,和伊爾有點像,一副随和溫柔的模樣,卻不知道心裡是何等的冷漠和疏離。
“你是,怎麼幫的啊?”陳微末問道。
“如你所見。”莫塞拉随手一揮,“這裡就是,在外面看來,阿爾塔王國已經毀滅,無迹可查,而阿爾塔人這群犟種,既然不想離開,那進到地心也不算離開故土,一舉兩得。”
“可有人在外面見到了阿爾塔人,還說,是我滅的國。”陳微末追問,目光毫不掩飾地對上莫塞拉。
“這個我承認,我讓人說的。”莫塞拉完全不否認,但也絲毫沒有歉疚,“總要有人為這事負責,而且我還在給自由科技做事,我不好賴到他們身上。所以…不然沒有說法,你能理解吧。”
顧文州和蘇小小已經聽莫塞拉簡單解釋了一次,但再看到他這副厚顔無恥的模樣,顧文州還是忍不住面露惡心。
隻能說,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他曾經往陳微末潑的髒水,像回旋镖一樣紮到了自己身上。
——我們是被他發現的,不得不現身。這裡沒有自由科技的其他人。他應該沒說謊,至少我感覺不到。除非他能量強過我。
蘇小小暗中給陳微末傳話。
其實這就有些矛盾了。
如果這個莫塞拉真的強過蘇小小,那說明,他的執念也很深。
但執念強的精神體,又怎麼會有“随意”的感覺?
“沙飛許諾了你什麼?”陳微末開門見山地問。
莫塞拉沒有回答。
他隻是示意陳微末可以在這裡随意看、随意做,但那些事讓别人來做,他想單獨和她走一走。
陳微末在盡力展現耐心。
但她失敗了。
周圍景色很好,可她實在無心觀賞。
“你到底想說什麼?”
莫塞拉邊走邊摘花,聽到陳微末終于忍不住發問,他把花輕輕丢到她身上。
“其實我覺得對于沙飛所追求的,你并不需要像對付格雷瑞爾一樣趕盡殺絕,沒必要。”
第一句話就讓陳微末幾乎不想再交流。
“她追求什麼?”
“自我意識的提升。”
“自我,需要那麼多條人命作陪嗎?”
莫塞拉笑笑:“走了那麼多年的彎路,也有一些經驗,以後她不再需要外界的幫助了。”
“幫助?”陳微末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管這叫幫助?”
“你們人類之間的相互利用和屠殺,本身就無解。沒有沙飛,也會有别人。就像改造人風潮,也是百年前其他聯邦人宣揚起來的,沙飛,隻不過是一個時代落幕後的殘餘,又或者說是,是兩個時代交接處的思想碰撞的産物。”
“你這個精神體,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在這裡随口評判和勸和?”陳微末忽然不氣了,她看着莫塞拉,卻又是像在看無數尋常的高傲的人。
“我不想否認,我之所以還存在,不過是想在星際間再看看,意識還能以什麼形式存在和應用。”莫塞拉十分坦然,“阿爾塔人是一種,而沙飛,也是一種。”
“你想看她的極限是怎樣的?”
“的确好奇。”他忽然看向陳微末,眼眸明亮,“就像我同樣好奇,孟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