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錦緞做成的方盒,她輕輕晃動,裡面随即傳來最後一支線香滾動的聲音。
淡淡的香味萦繞,思源将頭倚在玻璃窗上,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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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平房屋内的光線更加昏暗,好在攝像頭的品質過關,姜玠的眼力又好,方能看見那細長的黑影從門縫裡擠了出來,橫平豎直地走着踩上了院牆,然後踏上了街道。
夜晚的路燈亮着,在牆邊投出大塊大塊的暗區,黑影就在這些暗處行走,也能避開偶爾出現的一兩個行人。
姜玠将早已收拾好的包背在了肩上,小心翼翼開了窗子,從後牆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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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辛金已經躺在了床上,手裡把玩着拿三枚銅錢,突然打了個激靈,疑惑撓頭道:“怪了,怎麼感覺,今晚要有人有血光之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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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直線前行,遇牆走牆,遇房爬房,姜玠在後面跟得都覺得背後出了汗。待到來到洛河邊上時,就見那黑影擡了隻腳,随即就像融化一樣這麼徑直消失在水裡了。
姜玠蹲在水邊,伸手進去攪着。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大晚上的,幹什麼呢?”
姜玠并沒有回頭,從包裡掏出那把長刀遞了過去:“别貧了。這刀挺快,不過不太順手,先還你。短的那把還要再用,到時再說。”
來人接過,“這是店裡的砍柴刀,短的那把才是我的。不過能用就行呗。”
姜玠嗯了一聲,自顧從包裡往外拿着防水的手電等裝備,又脫了沖鋒外套,露出裡面緊身的潛水衣,道,“監控倒是挺清楚的,每個月的電費和網費别忘了自己算一下,給你報銷。”
“好。”
“回去吧,我隻簡單看看,你又不會水,幫不上什麼忙。”
那人便往回走,姜玠起身走向捆着皮筏艇的岸邊解開一條,想起來什麼來,笑着又道:“借用公共設備,用完給人家原樣好好系回去,小心被發現。”
身後傳來越來越遠的應答:“哈哈,到底是人老了。放心吧,下次肯定記得。”
姜玠撐着皮筏艇滑至洛河中央,将塑料船槳放置妥當,在腕表上确認了時間,戴好了護目鏡和其它裝備準備下水。
他入水後緩緩向下沉去,拿着手電筒一點點掃視着水底。水底能見度倒是很高,微微飄蕩着的懸浮物在手電的燈柱中飄蕩。
目光所及之處大部分是厚厚的淤泥,時不時蹿過的小魚小蝦,除此之外也沒再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姜玠身上挂了一個便攜的氧氣瓶,等到約莫二十分左右,眼見壓力指針快要掉到紅線以下,他對着頭頂皮筏艇的影子記了下位置,正準備上浮,突然發現不遠處一塊水底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那裡的淤泥,比四周的低了不少。
姜玠正想速戰速決,看一眼再上去時,腳腕突然有種奇異的觸感,随後而來的便是一股巨大的拉力。
手中防水手電筒發出穩定的光源,他在水中看到了那團黑影。
不再去刻意模仿人形之後,那東西顯現出了原本詭異的形态:像長蠍子樣有尾鈎,又如水蛇一般體型颀長,在水中更是如魚得水,拉着他直往另一個方向貼底飛速遊去。
姜玠腦子飛速轉動,他們之前就有推測,這或許就是青眚。
五行之中,水為黑色,由水凝出的災氣稱“眚”,自然會是黑色。
那把剔肉刀還别在他小臂内的綁帶上,姜玠穩住手電,把刀取了下來。眼見着離方才的地方有了段距離,青眚一個急停,那尾鈎打着顫,直直沖他喉管而來。
巨大的慣性讓姜玠迎着沖了上去,他心一橫,以小臂作抵擋,尾鈎刺過的瞬間借力扯着它在胳膊上纏了幾圈,另一隻手持刀便砍。
青眚早有察覺,以身化水形,竟沒有傷到分毫。
而他的血氤氲出來,蕩在水裡。
這口氣快要到頭了,姜玠的口鼻不斷冒着細小的氣泡。他需要趕快結束這一切,再糾纏下去,隻怕是會溺水。
他将青眚向自己這邊扯過,兩腿向上翻去纏住對方,再次舉刀刺去。
倘若青眚再次躲閃,就是他向上逃的最好時機。
忽然間仿佛是氧氣不足産生的錯覺,刀劃下的片刻,姜玠的眼前似乎閃過一絲極細的金光。再細看時,水中隻留手電筒慘白的光柱,青眚已經被削做兩半,沒了動作,飄蕩着向水底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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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玠裹着沖鋒衣,沿小巷往吉祥如意走去。
他看見,民宿旁邊那座木質主體的二樓,不知什麼時候亮起了一盞暖黃色的燈。
而老馬那輛老舊面包車旁邊,正歪歪扭扭停着輛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