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假裝鎮定地路過白榆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掏兜的時候還把房卡掉到了地闆上,并因為自己沒有指甲半天沒撿起來。
白榆抱着胳膊探身看過來,“要幫忙嗎?”
趙誠大冷天的汗都要下來了,不過好在出汗,手指上的摩擦力劇增,才不負自己所望地終于将卡拾了起來。
他佯裝雲淡風輕的樣子潇灑揮手,實則緊張兮兮地開門、閃身進去、關門、上鎖一系列動作快如閃電,然後掏出手機開始用消息轟炸姜玠。
——我剛才沒說漏嘴什麼吧?
——她站在門口聽多久了?
——不能影響咱的事吧?
姜玠應付了白榆兩句後就感覺到手機噔噔噔震動個沒完,他反手将門帶上,給手機摁成了靜音甩到床上,然後就站在房間的牆壁前,把頭側着靠在上面,細細地聽隔壁的動靜。
白榆臨走的時候提走了一半的砂糖橘,現在正挑挑揀揀,姜玠能清晰地聽見摻雜着塑料袋的嘩嘩作響,她在小聲的嘟囔,“這個不行”,“這個也不行”,“隻有這些是好的啊”,和什麼“真是浪費”。
然後是橘子皮被扒開的聲音,咀嚼聲,還有白榆小聲的哼唱,上床時衣服和床單摩挲的微小聲音。
姜玠的耳朵觸電一樣倏地離開了牆面。
……怎麼感覺自己跟個變态似的。
趙誠還在那裡不停地發消息,手機屏幕亮了又亮的。姜玠拿過,點開最近的一條,就發現上面正哭天喊地地說自己難道造了大孽了,竟将千古計劃毀于一旦。
老趙向來是這樣,丁點兒大的事在他那裡都跟天要塌了一樣。
姜玠在聊天框内打字:沒有。她剛才确實回房間了,你要去扔垃圾的時候才來的,腳步聲我聽得清楚,不會有錯。
趙誠是知道姜玠的五感遠超常人之普通水平的,因此安靜了一會。不過也就消停了兩三分鐘的功夫,又繼續開始發。
——她剛才為什麼那個眼神看我啊,我咋了啊?
——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姜玠其實也在疑惑。
白榆的性子之前在蒼郁時還算溫婉娴靜,出了鎮子就跟沒了大人看管的孩子放飛天性似的,活潑靈動了很多,當然也潑辣了很多。
但總歸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剛才那個情形,他倒真一下沒琢磨出來是什麼意思。
難道,也有演戲的成分在裡面?
他沉思了一會,詢問老趙有沒有帶什麼不該帶的東西。
老趙很快的否認了,又很快的發過來一張照片,是當時姜玠帶下水的那把小刀。
“這個算嗎?”
當然不算,白榆都已經用過了,還怕她發現嗎?
說來也真是好笑的很。趙誠的匕首,他拿着不行,在白榆手裡就能劈開青眚,當真是有意思。
他剛準備再給趙誠發消息時,就聽見隔壁的門把手傳來轉動的聲音。沒有刻意的放緩速度,也沒有小心翼翼的轉動。相反,防盜鍊猛得甩到門後傳來的撞擊聲,門被随意帶上的震動,仿佛在刻意告訴他,住客要出門了。
白榆住714,要想下樓,會經過姜玠的房門口。
他悄無聲息地迅速摸到門後。外面套了個寬大外套的白榆剛好經過,仿佛知道他在門後一樣,經過時沖着貓眼wink了一下。
***
趙誠的行李箱大開着,自從姜玠問他有沒有什麼“不該帶”的東西,他就開始了細緻入微的翻看。
裡面都是些平常的衣物,日常用品,還有些老舊的筆記本,用橡皮筋堪堪捆在一起。
這也沒什麼稱得上是異常的嘛。
但保險起見,他還是一件件的往外掏。
不像姜玠,出門一個背包就搞定了,趙誠出門的時候總覺得這個用得上,那個也得帶,不知不覺間就塞了滿滿一大箱。
用不用得上先另說,但着實是挺重的。
好在當時趙誠打到車的時候還遇到了個熱心的哥們。那人年紀看着也不大的樣子,穿着剪裁得體的大衣,戴金絲眼鏡,見他提箱子費勁,還下來幫忙給裝到了後備箱裡。
趙誠當時盯着他擦得锃亮的皮鞋,嘴上道謝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原來有錢人也會拼車嗎?
行李箱此時就剩了件羽絨服,用壓縮袋裝得好好的放在最裡面。趙誠心裡來回咂摸着白榆剛才那個奇怪的表情的意思,伸手去拽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