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跟我說說你們上床的過程呗,可以省略,可以潤色,随便聊聊,男人在床上最能看出性格和心情,尤其是主導方。”
石介沉默了太久,再不說話會顯得不禮貌,于是說了兩個字:“還行。”
“你喜歡?”李慶堂問。
“一開始不大樂意,做着做着就還好,等……”石介看了李慶堂一眼,也拿起一塊披薩吃了起來,“等他失控了,我就放松下來了,這種事不能太理智,看他動了情,我會有成就感。”
“那事後呢?”李慶堂問,“會感到空虛嗎?”
石介搖搖頭:“以前會覺得罪惡,現在不會了,反正,就這樣了。”
“那你為什麼要毀掉自己的臉?”李慶堂不經意的問。
石介眼中空了一下,似乎已經忘了那晚他用刮胡刀将自己的臉割的一片血肉模糊,把湯美蘭都給吓傻了。
“我沒臉見小溪了。”石介放低了聲音,“他一定會氣瘋的。”
“你怕他會懲罰你?”
“不,我就是怕他會把自己氣瘋掉。”
“你很愛他?”
“他好歹是我弟弟,我雖然隻比他大三歲,也是看着他一路過來的,他很辛苦。”
“你很愛他。”
“他倒下了,我也完了。”
“他能保障你的生活?”
“嗯。”
“你知道他愛你?”
“我從小就給他洗腦了,誰叫他是我弟弟!我是寄生蟲哥哥。”
“你把自己也給洗腦了。”
“好像也是。”
“你會覺得活着沒什麼意思嗎?”
“常常會。”
“那會想去做點什麼嗎?”
“人多一點就好了,我不太能自己一個人呆着,身邊太安靜了,腦子就會五顔六色亂七八糟。”
“你自己知道?”
“知道什麼?”
“那你感覺不對了,會做什麼?假裝身邊都是人,你跟他們聊天?”
“我什麼都不做。”
“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什麼也不想,都當成看不見,真正的人跟我說話,和它們跟我說話,是不一樣的。”
“它們?”
“就不是人。隻要不是人,不管模仿的多麼惟妙惟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就像動态的AI和真人的區别,盡管再像,但還是能感覺出來不對勁。”
“你很聰明。不理它們是對的。那你會有厭生的想法嗎?比如開車的時候,想油門踩到底,比如站在高處,想一躍而下,比如跳海,服藥,觸電,割腕?”
“沒有,開車會撞到人,跳樓會砸到人,煤氣會爆炸,死在屋子裡别人會觸黴頭,泡在海裡飄遠了還好,萬一再被打上岸,多難看。”
“所以你想過自殺?”
“有時候會郁悶,但大多數時候還是覺得這麼活着也沒什麼不好。”
“有什麼是你特别留戀的?”
“小溪吧,小溪比爺爺大方,也比爺爺好哄,他舍得給我錢花。”
“還有呢?”
“我其實也挺喜歡跟他做的,哪怕是之前,也就一開始覺得屈辱,後來就……”
“痛快?”
“哎,你這詞用的還挺對的,就是又痛苦又快活,正常□□高|潮來一次就夠了,但他給的就不是,是連續的,一直那什麼,我夠了不能要了,但又來了,我也拒絕不了,還是能爽,心裡覺得我大概要爽死了,又覺得這樣死掉真是太完美了。”
“羨慕。”
“我們現在都接吻了,他還給我口呢!”
“好了,不用說了,再說我就更難受了。”
李慶堂給石溪聽了錄音,微低着頭,是牛馬對待衣食父母的姿态,再沒有剛才面對石介的閑庭信步。
“要給他開點藥嗎?”李慶堂看石溪不說話,先開口問。
“開一點,以防萬一。”石溪說。
李慶堂瞟了石溪一眼,撓了撓腦門說:“他很聰明啊。”
石溪沒說話,也沒什麼表情。
“你真的給他口了?”李慶堂很難把眼前的石溪聯想到床上去,雖然是個霸總,但應該不會有誰把剝削者當成幻想的對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