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重節道:“三哥,你不是說約了友人麼,怎麼這會兒還在這兒?”
重節瞪了善凊一眼,惡狠狠地道:“還不是這丫頭片子!”說罷便氣沖沖地進了院子。
善凊不在乎重節的脾氣,眼見人快看不見了,她忙追了一句以做提醒,“三哥,可别忘了書!”
善芸回頭看看重節,又轉過了眼看着善凊,詢問:“這是怎麼了?午食那會兒就說要出去,怎麼勸他都不聽,這會兒卻突然收了性子改換主意了?”
善凊笑而不答。見狀,善芸也無法,别看善凊人不大,但心裡的主意一向拿得正,但凡她不想說的,任是誰來都撬不開她的嘴。
“好好好……你們兄妹倆都有秘密,就瞞着我一個人罷!”善芸半真半假地道了一句。
善凊瞧着她面上神情,心下一轉,清亮的眸子骨碌一轉,她伸出手挽着善芸的胳膊撒着嬌,“什麼嘛,我跟姐姐才是最好,幾個哥哥們都是紮堆混在一塊兒的 ,打小不帶我們玩。也就是這幾年功夫,三哥落了單,才偶爾與我們說上一句半句的。”
善芸讓小丫頭片子晃得腦門兒金星直冒,況小丫頭還慣會撒嬌,偏她嘴裡說的還十分有理,于是乎心裡那點介意也這般消散了去。
“好好好,我聽你的就是了。你莫要晃了,我快跟那北風下的花一般了。”善芸輕拍了拍善凊的胳膊。
“芸姐,你好不知羞啊,你誇自己花枝亂顫哦。”善凊眼睛裡堆了打趣的笑。
“我就不能當一朵花嗎?!你這張嘴啊……”善芸拂開她的胳膊,兩隻手朝着善凊嫩得如同豆腐一般的臉兒上掐了過去,她朝兩邊扒拉,善凊哇哇大叫,連聲喊饒命,求放過。
善芸不理,實實在在地過了一把吃嫩豆腐的瘾之後,她才松手作罷。
善凊叫她揉搓得如同一叢經了霜的小黃花,眉眼都耷拉下來不說,連那兩汪清眸都失了光彩。她臊眉耷眼地輕撫着臉頰,一旁的善芸輕笑,“該!叫你張嘴就臊人!”
兩人進了院子,善芸将人領到自己的西廂房。夏雪一見着善凊就左右打量,關懷道:“哎呦,我的小姐哎,你這小臉是怎麼弄的啊?回頭要是讓三夫人知道了還不得心疼壞了啊!”
善凊哀怨地看了善芸一眼,善芸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手是有點重啊。待兩人坐下,善芸看到善凊臉上的紅痕沒有消散不說,還越發地顯得嚴重起來,她皺着眉道:“你這膚質也着實嫩了一些,這稍稍用些力,留下的痕迹當真吓人得緊!”說罷,她轉頭交待夏雪拿藥膏。
善凊看着她忙活,小嘴一哼,“誰叫你方才用那般大的力氣?現在闖禍了吧?要叫我娘知道你這麼待她女兒,小心她回頭不當你師傅了。我看你到時候怕是要哭鼻子喽!”
善芸接過夏雪遞來的藥盒,她小心地将梅花白瓷圓盒打開,食指往玉脂一般的藥膏上勾了一些出來,往善凊的兩頰抹了上去。
那藥膏确是好物,一經上了臉,都不需怎麼抹,便化開了直接由表皮滲進膚裡。善凊立馬感覺到了涼意,原本微灼的臉頰也不那麼燙了,她挑了下眉,“這藥膏不錯。”
“這是打西北來的好東西。還是我爹帶回來的,市面兒上見不着。”善芸将藥盒蓋好,交由夏雪收起來,然後便是話鋒一轉,“我娘想将幾個表兄和表弟接進來讀書。”
善凊見了她面上怨色,有些不解,“都是自家親戚,這……聶先生學問好,二伯母想幾位表兄們科舉上順當一些也是人之常情,隻是阿姐,你看着倒是不怎麼情願?”
善芸朝一旁侍候的夏雪使了各眼色,夏雪便會意地去了外面望風。
善凊見狀,不由咋舌,“這是你的院子,你還這般小心?”
善芸看了她一眼,“小心無大錯。”
善凊卻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但也隻一瞬,等善芸再看過來時,她面上的情緒也盡皆斂了去,隻聽她說。
“母親也是聽了大哥中了秀才,才生出了這般想法。她倒是為着表哥們打算了,可她管過哥哥嗎?操心過哥哥嗎?哥哥在家這幾日,母親也不問他在陸先生那裡過得如何,功課又是如何。原本我想着大哥這信兒傳來,母親多少靈醒一些,好歹對着哥哥也能問上一句兩句,可誰知她不操心自己兒子,反倒操心旁人起來!”善芸絮絮叨叨地埋怨,善凊隻能尴尬地聽着,話裡一個是善芸親生母親,一個是善芸舅家親戚,這讓善凊如何多嘴?這嘴沒法多,便隻能閉着,靜靜地聽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