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啊……”

善凊還沒來得及擡眼，就聽見重節拖拽着聲音，直像個外頭戲班子裡的角，咿咿呀呀的繞梁不絕。

她直打了個顫，撩起眼皮看人，“好好說話！”

“三哥，你别盡學一些不着調的東西回來。趕哪天，你要是就那麼寸，被二伯父撞見了，我估摸着祠堂裡的燭火得燒好幾晚。”善凊心裡不快活，這小嘴就跟挂了個刀似的，人哪裡疼，她就往哪裡戳。

“嗳嗳，這是個什麼話，怎麼就不盼着你三哥一點好呢！”喬重節撩起袍子便是往榻上坐。

善凊也不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叫折竹倒茶過來。

等屋裡沒人了，她才不緊不慢地道：“說吧，究竟什麼事求我？”

“呦呵，”喬重節猶自掙紮，“我就不能純是過來看看你！”

善凊聽着這番連鬼都不信的話，悠悠然地回道：“就今兒一日不見，我竟是不知道我這個妹妹什麼時候比那戲樓子裡的花旦好看了？”

小妹妹實在厲害，喬重節被噎得臉皮直笑。

“行了，趁丫頭還沒回來，趕緊說吧！省得你三少爺又在下人中出一回名了。”善凊懶得看他這副假笑，催促他利落些。

喬重節雙手一合，上下搓了搓，然後才腆着臉，道：“妹妹，借些銀子給哥哥。”

“要多少？”善凊也不去追問他原因，因為問了喬重節也不會告訴她。

喬重節伸了兩個手指出來。

“這麼多？”善凊皺了皺眉，這個數額可是她曆年來攢下的壓祟錢了。

喬重節朝她拱手，“你可得幫幫三哥。”

善凊定定地看了他幾息，這才下榻穿鞋，“回頭你手頭寬裕了，得将利息補給我。我這錢可不白借。”

喬重節就看着她繞到架子床後頭，裡頭窸窸窣窣一陣響動，不過一會兒，人便捧着木匣子出來。

喬重節看着放在桌上的山水人物紋嵌螺钿加金銀片黑漆盒，眉峰一挑，“你不是不喜歡花裡胡哨的東西嗎？”

“誰說的？”善凊壓根不認賬，她将盒子打開，清點着裡頭的銀稞子，有些她拿着便舍不得放下，喬重節眼看她小手裡越攥越多，趕忙直起腰身，将盒子奪了過來，“你還借不借了？！”

“嗳，沒你這樣的啊，哪有借錢的自己還昧錢的？”說着，他伸手指了指她包成拳的小手，“來，将銀子放到它該躺的地方來！”

“盒子裡那些盡夠了。”善凊還是不舍得手裡留下來的這些。這些銀稞子都是小李氏在銀樓裡特地打了回來送她的，都是一些寓意極好的花樣形狀。

善凊自己還沒看夠，便有些不舍得。

“回頭等我手裡有餘裕，照原樣還你還不成嗎？”喬重節将盒子推了過去。

善凊猶豫了幾息，雖然還是不舍，但到底還是全放了進去。

喬重節将盒子一蓋，抱起盒子下榻走人。

“我那盒子還我！”善凊回神喊他。

喬重節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等回頭啊，回頭一起還！”

善凊：我怎麼這麼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