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時還在公交車上,就看到了站台上容月的身影,容月也瞧見了他,歡喜地朝他揮手。
“學長!”
“你怎麼在這裡等?”陳江時下車說,“不是讓你在小區門口等嗎?”
“又不遠。”容月滿不在乎地說,“走幾步就過來了。”
兩人說着,一起往回走。
公交車站離他們住的小區确實不遠,可走過來也有七八百米的路,現在又是冬天,雖然沒有下雪,但冷風吹在臉上還是跟刀刮似的。
陳江時半個多小時前和容月打的電話,也不知道容月在這裡等了多久。
菜市場在小區西門旁,他們走過去用了十多分鐘,這會兒是下午三點多,裡面沒什麼人,攤販們也無聊地玩着手機。
容月邊走邊問:“晚上吃什麼?”
陳江時反問:“你想吃什麼?”
容月想了想說:“炖排骨?”
陳江時沒有異議:“可以。”
他們去了常去的肉攤前,攤販認識容月,幫忙分排骨的時候,順便和容月閑聊。
“你們什麼時候放假?”攤販問。
“你說過年的假嗎?”容月笑道,“那還早呢。”
“不早了,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攤販把切好的排骨裝進塑料袋裡,遞給容月,“像你們這種白領很忙吧?”
“什麼白領啊,打工人而已,我倒是不忙,但我朋友忙得很,有時候過年還要加班。”容月接過塑料袋,轉身遞給陳江時,“拿一下,我付錢。”
塑料袋遞過去了,卻沒被接住。
容月已經摸出手機,正想掃碼付款,感受到手指上依然存在的重量後,他疑惑地轉頭。
陳江時站在他斜後方,不知道在想什麼,下垂的視線落在不怎麼幹淨的地上,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學長?”容月喊。
陳江時蓦地回神,沒有焦距的視線挪到容月臉上,又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一般。
“嗯?”
“你拿一下排骨。”容月好笑地說,“我要付錢了。”
陳江時終于注意到容月手上的塑料袋,連忙說了一聲不好意思,伸手接過袋子。
容月付完錢,又問:“用排骨炖什麼?”
“都可以。”陳江時跟在容月後面。
容月挑了幾包玉米,又買了一節山藥,走出菜市場,他笑着看向一路沉默不語的陳江時。
“怎麼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昨天的同學聚會不順利?”容月說,“昨晚你給我發消息說不回來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了,但你好像很忙,我就沒問。”
陳江時皺着眉頭。
容月突然歪頭看他:“出什麼事了?”
距離一下子拉近,容月吐出的熱氣甚至從陳江時臉上擦過,陳江時的眉頭皺得更緊,不動聲色地往旁挪開一些。
“也沒什麼。”他說,“隻是昨天在同學聚會上碰到老同學了。”
“學長,你這不是廢話嗎?”容月說,“名字都叫高中同學聚會了,去的當然都是老同學。”
“我是說其中一個。”陳江時說,“之前和他沒有聯系,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了,沒想到昨晚他也來了。”
“誰啊?”容月好奇地問。
“一個老同學。”陳江時回答。
“我知道是老同學,我問是哪個老同學,你跟我提過嗎?”
“沒有。”
容月好奇極了,很想追問,可看陳江時明顯不願多說,隻能壓下這份沖動。
他和陳江時一起住了一年多,關系自然在普通朋友之上,而且兩人都在a市工作多年,雖然交際圈不算窄,但是真正走心的朋友也不多,因此工作之餘的很多時候都是他倆一起呆着。
容月不僅知道陳江時的家庭情況,還很清楚陳江時的交友情況,連近兩年和陳江時聯系上的袁孟也見過幾次。
隻是沒想到陳江時竟然還有一個這麼在意的老同學。
可他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陳江時連關于那個人的一句話都沒說過。
回到家裡,容月拿過陳江時手裡的排骨去了廚房,陳江時則回卧室換衣服。
他從兜裡摸出手機扔到床上,等換完衣服,餘光裡瞥見一抹光亮。
是床上的手機亮着。
他扯了扯身上剛套好的厚毛衣,拿起手機一看,有兩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點進微信,一個頭像是一幅風景畫的對話框跳到了最上面,備注是錢棠的名字。
[錢棠:到了嗎?]
[錢棠:到了嗎?]
兩條消息的内容一模一樣,但發送時間不一樣,第一條消息是半個小時前,第二條消息是幾秒鐘前。
陳江時盯着消息看了許久,直到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他下意識地收起手機,随即又意識到自己在卧室裡,身邊沒有其他人。
再說他也沒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
有什麼好藏的。
“學長?”容月在門外喊,“你還沒換好衣服嗎?”
陳江時拿着手機走過去,他把卧室門反鎖了,開門前需要把鎖扭回去,發出喀嚓一聲輕響。
門打開,容月身上挂着圍裙,手裡拿了兩根大蔥。
應該是聽見了剛才的喀嚓聲,他開玩笑似的說:“學長,你換個衣服而已,用得着這麼防着我嗎?而且你門都關上了,我也不會直接開門進去啊。”
“習慣了。”陳江時沒多解釋,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