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課是地理課,老師沒來,教室裡鬧哄哄的。
陳江時坐到椅子上,從桌箱裡摸出地理課本,擡頭才注意到前面空蕩蕩的,沒有袁孟那圓滾滾的身體遮擋,視野一下子變得無比開闊。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袁孟像往常一樣鬼鬼祟祟地從後門進來,便伸手在同桌的課桌邊緣拍了一下。
沈俊清正唰唰地寫着資料書後面的題,聽見響聲,用食指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鏡,才扭頭問:“陳江時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陳江時知道沈俊清不怎麼喜歡自己和袁孟這類人,平時袁孟喜歡怼沈俊清,他則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即便說話也言簡意赅。
“你知道袁孟什麼時候出去的嗎?”
沈俊清想也不想地搖頭:“沒留意。”
陳江時哦了一聲,摸出手機,想了一下,給袁孟發了一條短信,還沒等到回複,就在餘光中瞥見一道人影走進教室。
他還以為是老師來了,立即把手機放回桌箱裡,可定睛一看——
不是老師。
是錢棠。
班上有不少人盯着錢棠看。
錢棠視若無睹,面色如常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羅彥林本在看書,見錢棠坐下,連忙湊上去說了幾句話。
過了片刻,老師也來了。
鬧哄哄的教室很快安靜下來。
老師喊了上課,大家起立問好,就在老師讓大家坐下時,外面安靜的走廊上猛然爆發出一陣怒罵聲。
“你還想回去上課?上什麼課?别上了,你那爛成績考得上大學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教室裡的人都吓了一跳,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窗戶外望。
和怒罵聲一起響起的是熟悉的嚎叫聲。
陳江時皺起眉頭,趁地理老師也在往外看的功夫,索性起身張望。
沒過多久,就見姚志剛火冒三丈地揪着袁孟的耳朵從走廊一頭過來。
姚志剛氣得腦袋上都快冒煙了,從教室前門經過,對上教室裡同學們好奇的視線,他停下來指着袁孟的鼻子罵。
“好好的學不上,躲在廁所裡抽煙,平時滑不留手像泥鳅一樣,今天可算被我逮住了,看到沒?這就是你們的壞榜樣,誰敢跟着他學?我也叫誰好看!”
教室裡鴉雀無聲。
連地理老師都被姚志剛的臉色吓到了,退回講台上,拿着課本沒敢說話。
姚志剛手上使勁,袁孟歪着腦袋哎喲求饒。
“廁所裡那麼臭,虧你呆得下去!”姚志剛說完,拽着袁孟朝辦公室去了。
一陣安靜後,地理老師拍了拍講桌:“好了,上課。”
陳江時始終皺着眉頭,往錢棠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錢棠上課的時候倒是認真,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筆一直握在手裡,時不時低頭寫筆記。
上完上午的最後一節課,袁孟才被姚志剛放回來。
經過姚志剛一個上午的磋磨,袁孟像是一下子變滄桑了許多,來到食堂,王昊他們已經占好座位,瞧見他倆,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空氣上方彌漫着一股低氣壓。
顯然躲起來抽煙被抓的人不止袁孟一個。
“是被舉報的?”陳江時把餐盤放到桌上,在王昊身旁坐下。
“那肯定是啊。”王昊雖沒被抓,但早從其他人嘴裡了解過詳情,身為抽煙遊擊隊的一員,他的經驗可謂豐富,隻聽其他人說上幾句,就感覺到了整件事的蹊跷,“他們去的是老地方,要是有老師發現早就突擊檢查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而且還是要上課的時候。”
“還有一點。”有個人開口,看向陳江時和袁孟,“來的人隻有你們姚志剛。”
“什麼叫我們姚志剛?我可不想和他有什麼關系,你别亂放屁。”袁孟被這個稱呼惡心得直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王昊問袁孟:“是不是你去的時候被他看到了?”
“不可能!”袁孟回得斬釘截鐵,“姚志剛去了教務處,就在江時後面走的,我親眼看他走了才敢去找杠子他們,絕對是有人向他通風報信了!”
“你覺得是誰?”王昊追問。
袁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摳着腦袋,半天沒有擠出一個答案。
還是外号杠子的唐山剛說了一個名字:“羅彥林。”
“應該不是他。”王昊搖頭說,“我和江時從教務處回來的時候看到羅彥林在走廊上。”
“那是不是沈俊清?”
話音未落,袁孟猛地瞪圓了眼,激動地說:“他才沒有那個膽子。”
“不是他。”這句話是陳江時說的。
一時間,幾個人都看向了陳江時。
還以為陳江時會準确地給出一個名字,結果等了半天,陳江時說道:“以後少在學校裡吸煙。”
幾個人:“……”
陳江時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一本正經地提醒:“吸煙有害健康。”
袁孟抹了把臉,想說點什麼,又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