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漠收回手，起身。

星韫玉過去坐在程漠剛才坐過的位置旁邊，瞬間兩人姿态轉換，星韫玉仰臉與垂眸的程漠對視視線，脖子都有點酸了，他突然問：“喂，你談過戀愛沒？”

程漠聽到他的話動作停頓住，擡眼看程漠，半響搖頭：“沒有。”

“那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程漠點頭，下一秒他直接在星韫玉面前的地闆上盤腿坐了下來。因為星韫玉坐在台階上，所以還是星韫玉微微垂眼看着他。

他問完這句話見程漠看着他不說話，他觀察到程漠嘴角微抿，星韫玉了然：“你要是不想說就算……”

“有。”

“嗯？”星韫玉擡眉，有點驚訝程漠居然會說出來。

“她喜歡你嗎？”

“不知道。”程漠搖頭。

星韫玉皺眉：“什麼叫不知道？”

“他跟别人在一起了，在還不認識我的時候。”

星韫玉啧了一聲：“暗戀啊。”

不免想到了自己，他瞬間沒了興趣，兩隻手往後撐住，歪頭看手邊的那束鈴蘭。

程漠等了會兒見他不再問，便收回了視線，他站起身時那股壓迫感又來了，不過星韫玉視線卻在程漠嘴角那裡徘徊。

“程漠你笑一下。”

“什麼？”他聲音有點小，程漠沒有聽清，微微俯身望向他問。

隔着鏡片，兩人的對視就像是隔着一層難以言喻的距離，他很難觀察到程漠最真實細微的情緒反饋。星韫玉突然覺得那副鏡框很礙眼，也失去了想要交談的欲望。他擺手：“沒什麼，你回去休息吧。”

“你……”

“我啥事沒有。”星韫玉打斷他的話。

明顯的回避姿态，但程漠也隻能點頭配合。他走下台階，“那我回去了。晚安。”

星韫玉擺擺手，他跟着人将他送到門口，然後就直接關上了房門。

門外的走廊上，程漠垂眼盯着自己的左手，安靜的在星韫玉房門口站了會兒，才轉身進了電梯回自己的房間。

二十五歲生日快樂，星雲雨。

*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雨滴大而急。下午的時候，導演臨時起意将原本靠後面的一場戲挪到了前面，

程漠臂彎裡搭着一條毛毯，另一隻手裡握着提前準備好的姜茶，他看着在雨裡走戲的男人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星韫玉感冒剛好沒幾天。

其實這場戲算是林勻人生中的一個重大轉折點，也是導緻他雙重人格的直接導火線。隻是今天的星韫玉一直感覺不在狀态，他情緒給的不夠總是差一點，導演在監控器前皺着眉再次喊卡。

“林勻稍微休息一下，你再找找感覺，給的還是不夠啊。”

“明白了。”星韫玉牙關打顫，他沖導演招手。

一條柔軟的毛巾從天而降把他從頭包的嚴實，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身體各部位的感官就會被放大，他感覺到有人将他整個的攬進了懷裡。

雨水下墜，各種腳步聲和雨水拍打在傘面上的水聲，四周的環境很嘈雜。黑色的雨傘下卻像被隔絕出的一個獨立的安靜的世界，他身處其中。

星韫玉知道來人是程漠，他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有點像薄荷與茉莉，但是味道很淡，清新甘冽。這是星韫玉最近才發現的。

他摩挲着被人握的溫熱的杯壁，安靜的跟着程漠來到避雨的棚子下面。

程漠把傘收好之後，轉身見星韫玉還保持着被浴巾蓋住頭的動作沒動。

程漠喉結上下滾動，他這樣子特别像等着新郎掀蓋頭的新娘，鏡片之後的眼底翻湧着未知名的情緒。

程漠走過去。

指尖輕輕拽住浴巾一角，掀開。

星韫玉突然被人掀開了浴巾，他下意識擡眼看面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在程漠身上看到一絲緊張的情緒？

狐狸眼微眯起來想要探究，程漠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程漠俯身将他手裡的水杯打開之後才又遞回去：“紅糖姜茶你先喝點，感冒才好沒多久。”

星韫玉點頭，他叼着吸管喝了幾口。腦子裡還在想着剛才的問題，他裹着浴巾找到導演的方向過去。

程漠看他離開的背影，指尖磨了磨褲縫，還是作罷，隻是心裡頗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意料之中的，星韫玉還是又感冒了，而且比之前那次還要嚴重。他咳得嗓音幾乎發不出聲來，導演看星韫玉病的那麼厲害，隻好先停掉了他的戲份讓他休息幾天。

這天，星韫玉讓程漠陪着去了趟醫院做霧化，他還有點因為感冒引起的發熱，回酒店裡的路上整個人病恹恹的。

程漠開車的時候，餘光抽空往副駕的位置掃了一眼。

前面路口處應該是出了交通事故，堵了很長一段路程，程漠跟着前面的車一點點挪。

星韫玉戴着口罩，眼神盯着車外發呆，一家花店就這樣突然闖入視野，星韫玉坐直身子，他回頭啞着嗓音問程漠：“可以在前面停下不？”

程漠透過車鏡往後看了一眼，點頭。他雖然不知道星韫玉為什麼突然叫停車，還是找了個地方将車停下了。

星韫玉戴上鴨舌帽，手指又扯了扯口罩，問：“你跟我一起下去還是在車裡等我？”

程漠看了一眼車窗外，他道：“跟你一起去。”

聞言，星韫玉擡手從面前的雜物箱裡抽出一隻沒拆封的藍色口罩，兩指夾着在程漠面前晃了晃，輕笑：“大明星你也戴上吧。”

情緒上揚，喉間猝不及防的湧出一陣癢意，他偏頭咳了起來。抖着肩頭咳得眼底泛起紅，眼淚都被激了出來。

程漠皺着眉，擡手接過那個口罩挂在下巴處，他說：“你别說話了，安靜會兒。”

星韫玉聳聳肩，轉身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