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韫玉回過神的時候,手掌心的那團紙巾已經被他撕的不成樣子了,他左右環視着找垃圾桶。
程漠就是在這個時候又一次掌心朝上伸在他面前,他說:“給我吧,跟這些一起丢掉。”
星韫玉聞言往桌面上看,他用過的一次性紙杯裡面放着剛才被浸透的紙團,他突然反應過來,剛才程漠好像是直接用手接的。
他不自在的瞟了一眼程漠的手掌,程漠将被星韫玉捏的稀碎的紙渣在掌心攥了攥重新團成團,然後丢在那個紙杯裡面。
星韫玉覺得耳朵燒紅,他欲蓋彌彰似的起身,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開。
星韫玉還是後腰抵在桌邊,想到程漠的那句誇贊的話,他突然來了興趣:“程漠,你看我,快點!”
他語氣興奮,程漠收回手,視線往他身上移。
星韫玉又往後退了小半步,他将校服外套的拉鍊拉開,袖口往上拽到小臂,換成自己高中時最長穿的模樣,很少年心性的做了個投籃的動作,那雙狐狸眼裡閃着碎光,張揚而又耀眼。
星韫玉是被時間偏愛的孩子,從少年到成年,時光賦予他的不是疲憊與麻木,而是擁抱生活與愛人的能力。
他就這樣沒心沒肺的沖着程漠仰臉笑,嘴角的弧度是恣意潇灑的,他變了也從未變過。
程漠感覺到有一隻手來回揉捏着心髒,心軟而又酸澀。
這樣的星韫玉讓他想要擁抱,想要得到,他卑劣的想要将他占為己有。
程漠情難自抑的伸出手,燈光之下,修長的指尖穿過了空氣,似乎也穿過了時光,他短暫的觸摸到了十七歲的少年。一觸即收。
鼻梁上尚且存留的溫度讓星韫玉知道,剛才程漠的舉動不是他的幻覺。他剛才輕點的位置好像是自己鼻梁痣所在的位置。
星韫玉擡眼看過去,程漠另一隻手虛虛蓋住剛才的那隻手,在看不到的地方他指尖輕輕摩挲着。
“程漠,你不會想告訴我說我鼻子上有髒東西吧?”星韫玉指尖無意識的摸上程漠剛才碰過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問,應該讓程漠說,但是他不想。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要程漠用這樣拙劣的借口敷衍自己。
程漠視線一直默不作聲的觀察着星韫玉的反應,他有些懊惱,心底也有些緊張,怕會在對面人眼底看到厭惡的神情。
然而星韫玉隻是模仿着他剛才的動作,程漠鏡片後的眼神盯着星韫玉的動作,聞言他心底一愣,程漠搖頭:“不是,你臉上很幹淨沒有髒東西。”
“那你為什麼突然伸手?”
“我隻是想摸一摸。”
程漠就這樣老老實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星韫玉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脖頸耳垂瞬間紅了一片。
“…哦。”
因為天氣原因今天沒開空調,本來剛好的溫度,此時星韫玉卻覺得有些燥熱,甚至空氣中的熱度還在持續上升着。
“程漠,有機會的話還挺想看看你穿校服的樣子呢。”
“為什麼想看?”程漠問他。
星韫玉歪頭:“我想記得我們高中見過的時刻,也想要得到你說的驚喜。有點期待。”
程漠學着星韫玉剛才的動作,他往後抵在桌邊,姿态放松:“你會想起來的。”
“這麼相信我?我都不敢打包票的哎!”
“因為你是夏中用臉殺學習第一人。”
他這樣調侃的一句話不約而同地勾起了兩人對高中的回憶。
這句話是有緣由的。
高一第三次月考,星韫玉那次的成績從萬年不變的第三直接沖到了年級第一。
星韫玉高一入學軍訓時憑着臉蛋恃美行兇在高中部迅速出名,他和當時在娛樂圈已經小有名氣的雲兆被很多女同學稱為校草。
星韫玉性格好,他行事張揚但又講義氣,所以他在男生堆裡也很吃得開,不管是年級裡的混子還是那些成績很好的學霸,都跟他關系很好。
當時成績出來的時候,很多人起哄抓着星韫玉問他是不是偷偷背着他們學習了,要他教方法。
十七歲的年紀正是中二病嚴重的時候,星韫玉也不惱,狐狸眼笑得彎成兩個月牙,他一邊跑一遍回頭對身後追着他的那幫人大喊:“說出來怕你們嫉妒,我就硬帥然後被答案強制共腦了,年級第一用臉殺學習第一人!”
他這樣欠扁的話引來了一群人的“追殺”,當時正值大課間,他們的動靜引出很多原本在班内的學生趴在欄杆上圍觀,程漠也是其中一員。
穿着藍白校服的星韫玉,臉上挂着得意而又挑釁的笑容,身後是一群頑皮的同齡少年在窮追不舍,風将少年拉開的校服外套吹起鼓包,這一幕任誰看到都會為之駐足。
總有人的青春潇灑恣意,他們張揚而又強勢的闖進一些人的視野裡,在他們心底留下專屬于一段年歲裡的不可磨滅的記憶。會被那些記得的人一年又一年的提起,雖然大多都會以“當年我們那屆有個叫誰誰誰的怎樣怎樣……”的形式出現。
程漠此時突然提及的話與那些人并無不同,星韫玉睜大眼睛,很震驚:“程漠,那天你也在嗎?”
程漠微微歪了歪頭,他總會無意識的學星韫玉的動作,他回答:“我在,不過是在二樓。”
考過年級第一的人是聰明的,星韫玉瞬間抓到關鍵點——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