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全部到齊,沈予歸和顔斐章也一前一後地上了大巴車。
居渡被越鳴玉拉着坐了後排,他當然想着能讓居渡和那兩人有多遠就離多遠。居渡坐在靠窗的位置,越鳴玉則是坐在靠走道的位置。
這樣一來越鳴玉倒是用身體把居渡圈了個嚴嚴實實。
大巴車上有空調,此時并不會感到太過悶熱。沈予歸同樣向後走,坐到了一個離居渡距離不太遠的位置上。
點完名确認了人都在,顔斐章這才開口解釋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們社團的負責人張老師國慶假期要回去陪老婆,就由我這個單身人士來照顧你們。當然,你們想玩什麼就玩什麼,不需要顧慮我,我隻是要确保你們的安全。”
顔斐章的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大多數人都不會有反對的意見。
像越鳴玉這種全身上下寫滿讓顔斐章“趕緊滾”的人,他的反對也是沒有用的。
X大的社團都會由一個老師專門負責,其實一般就是給社團活動申請蓋個章通過。但是如果社團舉辦活動需要外出時,必須由社團負責人跟着确保學生的安全,在國慶假期也不例外。
一開始顔斐章是不知道這件事的,負責這個社團的張老師在閑聊時談到了這個話題,還專門提了下裡面有顔斐章教過的班級學生。
聽到之後顔斐章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拿了上報的名單來看,果然在名單中找到了“居渡”這兩個字。
印證了腦中的想法,隻是看着居渡的名字顔斐章就忍不住地喉嚨發癢,眼睛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這可不是他有意去查找的,這都是巧合。
于是顔斐章便和社團負責人張老師商量,說他國慶也沒什麼事能做,可以在國慶假期期間暫時接管社團的活動。
明眼人一看,那幾天顔斐章的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平常看起來有些吓人的眯眯眼老師突然真的變得和善起來,那些被教的學生實在是松了一口氣。
他們還私下探讨過是不是顔斐章交到戀人了,不然怎麼每天心情都那麼好。
聽到了個狗屁不通實則蓄意接近的理由後,越鳴玉連髒話都懶得罵了。這其中要是沒有顔斐章做手腳,那才是活見鬼。
顔斐章又簡單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準備坐下時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他徑直向大巴車後排走去。
注意到這一點的越鳴玉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擋在居渡的面前,居渡正閉眼聽歌打算睡覺,根本沒注意到越鳴玉的動作。比起車輛行駛的聲音和周圍學生的談話聲,耳機中的音樂反而更能讓居渡睡着。
顔斐章走過去後非常有深意地看了眼越鳴玉伸出的手臂。
怪異的是,他的臉上有一瞬間沒有笑容,平常總是眯着笑的雙眼十分冰冷,就像是在暗自警告越鳴玉适可而止一般。
但是顔斐章的神情又在下一秒恢複正常,他同樣選擇坐在車輛靠後的位置。
剛剛越鳴玉和顔斐章的對視不如說是對峙來得更确切些。
那一瞬間仿佛是兩頭勢均力敵的野獸在探查着彼此身上的弱點,隻要對方一個不察,就會立刻咬碎對方的喉管。
一上車居渡就會睡覺,何況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确實除了睡覺沒其他事好做。
居渡聽着歌睡得迷迷糊糊,隐約間感到似乎有人往他座位這邊移了一下,接着他的頭就枕靠到了一個結實的肩膀上。
越鳴玉小心地挪動着自己的身體靠近居渡,他剛剛一直在觀察居渡,居渡睡得好像并不是很安穩。
他從小就和居渡待在一起,居渡什麼習慣他都摸得很清楚,現在直接讓居渡靠在他肩膀上能睡得舒服一些。
看到居渡睡得比之前要安穩許多,越鳴玉才暗自放松下來。居渡睡了他也沒什麼事可以做,想了想便打開手機相冊翻看着照片。
居渡和他都不是喜歡拍照的那一類人,但是雙方的媽媽都很喜歡拍攝記錄他們成長的照片。幾乎是從幼兒園開始每一年都有拍照片,而且兩個人的合照數量還不少。
雖然長大之後越鳴玉對單獨拍照片這件事十分抗拒和厭煩,但隻要是兩家媽媽要拍他和居渡的合照,越鳴玉就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甚至還暗地裡有意讓他媽多拍幾張。
照片上笑着的居渡旁站着一臉兇相表情僵硬的越鳴玉。
那是高二秋季運動會的照片。越鳴玉剛跑完接力賽臉上還帶着汗水,眼下也貼了一個遮蓋打架擦傷的創可貼。
居渡沒有參加運動會,他和兩位媽媽在觀衆席上看越鳴玉跑步。越鳴玉的運動神經的确相當發達,最後也是出了大部分力為他們組拿了第一。
不過他似乎還是不怎麼高興,直到和居渡一起拍合照時才好轉一些,想要放松下來卻因為緊張所以面部神情顯得有些僵硬。
居渡看完照片還嘲笑了下越鳴玉的表情,越鳴玉想生悶氣又生不了,隻好兇着一張臉低聲說。
“你好看不就行了嗎!”兇巴巴又非常認真的語氣把在場的兩位媽媽都逗笑了。
越鳴玉盯着那張照片出神,他的指腹摸上手機屏幕裡居渡的臉,又悄悄轉頭看了眼在他肩頭熟睡的居渡。
他想要和居渡永遠在一起,以另一種身份。居渡的笑容,他想要留住一輩子。
枕着越鳴玉肩膀睡着的居渡,緊盯着居渡不放的越鳴玉,以及大巴車上不斷傳來的,細微的空調風扇聲響,在這個有着炙熱陽光的秋日不斷交織,直至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