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岑子宴連連點頭,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那你給你師尊也烤一個。”蒲忻瀾又挑了一個地瓜塞到岑子宴的懷裡,“好了,去吧。”
“是!神……師伯!”
岑子宴抱着地瓜蹦蹦跳跳地出了亭子,找了一塊空地開始拾枯枝落葉生火,蹲在那認真地烤起地瓜來。
蒲忻瀾從忙活着烤地瓜的小男孩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喻逍漓道:“你領的這幾個徒弟,也就苋兒随了你,那老大老二老三一個比一個能瘋,還好這仨不在山上,我跟你說,你最好讓你這小徒弟離你那仨徒弟遠些,否則我怕你連這個都保不住。”
“你說意遲他們呐,”喻逍漓神色淡定地坐到蒲忻瀾身邊的石凳上,給他倒了盞茶,“都是孩子,他們生性如此,總不能過于拘束他們,性子活潑點,我倒覺得和師兄有點像。”
“你真心的?”蒲忻瀾問。
“自然。”喻逍漓回答的毫不猶疑。
“你管單刀闖魔窟叫‘性子活潑點’?”蒲忻瀾又問。
喻逍漓道:“那是因為……”
“你管徒手撕妖王叫‘性子活潑點’?”蒲忻瀾再問。
喻逍漓無力反駁道:“那是意外……”
“你管生劈妖煉山叫‘性子活潑點’?”蒲忻瀾三問。
喻逍漓沉默了。
蒲忻瀾支着下巴看着喻逍漓道:“為兄可沒有師弟你的乖徒兒那般好本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仙山真是人才輩出啊。”蒲忻瀾感慨道,“沒一個省油的燈。”
喻逍漓:“……”這是在誇人嗎?
蒲忻瀾指指亭外已經把地瓜烤上了的岑子宴,對喻逍漓道:“這小崽子你可得好好養,可别叫他也在外面給你樹那麼多敵,否則有你好受的,師兄這是為你着想,你還嫌自己善後善的不夠多嗎,我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慈母多敗兒!”
說了這麼多,蒲忻瀾直感到口幹舌燥,端起茶盞咕嘟咕嘟把一杯茶全灌下了肚,他見喻逍漓一直沒有說話,有些意外地道:“怎麼?這麼快就反思上了?”
“我還是覺得,孩子不能管的太多,适當的引導比管束更有用,否則太容易矯枉過正。”喻逍漓認真地看着蒲忻瀾,一本正經地道。
蒲忻瀾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我是在跟你讨論怎麼教孩子嗎?我又不是孩子他娘!離譜!離大譜!
蒲忻瀾直感到莫名其妙,他瞟了喻逍漓一眼,不說話了。
“不過,我會記得師兄的話的。”喻逍漓看蒲忻瀾神色不太對,趕忙補充了一句。
蒲忻瀾了然無趣地道:“随便你,你養的你自己負責,雖說這孩子确實是我強塞給你的……大不了到時候這孩子有什麼我替你管一次,不能再多了。”
喻逍漓抿了抿唇,讨好似的又給蒲忻瀾倒了盞茶,道:“那我便多謝師兄了。”
“謝我幹嘛,我謝謝你。”蒲忻瀾擡手擋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想喝水了。
喻逍漓暗自歎了口氣,感到有些許懊惱,他和蒲忻瀾在養孩子這件事上諸多想法都大相徑庭,所以根本就養不到一塊去,他明白蒲忻瀾是因為同他關系親近才偶爾會啰嗦兩句,但蒲忻瀾實在是屬于“站着說話不腰疼”那類人,提的建議多半沒什麼建樹。
不多時,岑子宴用木枝插着烤好的地瓜跑進了亭子,一手遞上一根地瓜,喜滋滋道:“師尊師伯!吃地瓜!”
蒲忻瀾看着岑子宴抹成花貓一樣的臉蛋,不由得道:“這地瓜你是用臉烤的嗎?”
岑子宴隻是嘿嘿地傻笑,憨頭憨腦地道:“師尊師伯吃地瓜。”
喻逍漓拿出一塊帕子給岑子宴擦臉,道:“師尊不吃,你吃吧,另一個給你師伯。”
蒲忻瀾看着師徒倆啧啧稱奇,他搖頭歎道:“俺也不吃,誰烤的誰吃。”
岑子宴望了望喻逍漓,又看了看蒲忻瀾,最後将目光落到了自己沒送出去的地瓜上,他失落地低下頭,面上的委屈呼之欲出,轉眼就要掉眼淚。
蒲忻瀾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大事不妙,俗話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淡定地拍拍喻逍漓的肩道:“好師弟,師兄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在這陪你們師徒倆啃地瓜了,後會有期。”
說着蒲忻瀾就要地遁,怎料被喻逍漓一把攥住了手腕。
喻逍漓從岑子宴手中抽出一根地瓜塞到了蒲忻瀾的手裡,從容不迫地笑道:“師兄說的要事,可是幫我修玉幾?”
蒲忻瀾頓時覺得一個頭倆個大:“哈?”
這玉幾怎麼陰魂不散呐!我上輩子是你逃跑的榫還是抛棄你的卯啊讓你這麼纏着我?!
岑子宴看到地瓜平安抵達蒲忻瀾的手心,竟奇迹般地止住了哭意,在喻逍漓摸着腦袋的安撫下,安靜地啃起了自己的地瓜。
蒲忻瀾歎為觀止:“要不怎麼說你倆是師徒呢。”
他不鹹不淡地乜向喻逍漓,擡起被喻逍漓鉗制住的手,道:“還不放手,留着過年嗎?”
喻逍漓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放開了蒲忻瀾。
蒲忻瀾本還悶着氣,轉而瞥了一眼吃地瓜吃的滿臉都是的地瓜糊糊的岑子宴,瞬間就原諒了喻逍漓。
這臉啊,想必也得師尊善後。
了不起的師尊。
喻逍漓奇怪地看着蒲忻瀾向他投來的越來越詭異的眼神,不自覺後退了半步。
蒲忻瀾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把自己手中剝了一半皮的地瓜遞給喻逍漓,道:“地瓜吃了,我給你修。”
喻逍漓看了蒲忻瀾片刻,還是接過了地瓜,低頭咬了一口。
蒲忻瀾瞧着他道:“你猜我想到了什麼?”
吃着地瓜的師徒倆同時看向蒲忻瀾。
“吃地瓜容易出虛恭。”
喻逍漓的動作一頓:“……”
突然沒那麼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