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宴看着蒲忻瀾按着喻逍漓手背的手,眼神幽深的有些不可捉摸,他道:“師尊要打要罰我都認,但我心意已決,非師伯不可!”
“哎你這孩子,怎麼聽不懂話呢,”蒲忻瀾完全無法理解岑子宴的執念,“我到底怎麼你了,你就非我不可了?”
岑子宴目光沉沉地落在蒲忻瀾的身上:“如果不是師伯,我不會有今天,所以我喜歡你,我隻想要你,蒲忻瀾。”
這一聲名字叫出口,蒲忻瀾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現在輪到他想拿戒鞭抽這個不孝子了!
喻逍漓卻忽然放緩了語氣道:“子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你平日裡最是聽話,你跟師尊說說到底怎麼了,師尊不相信你會突然變成這樣。”
聽喻逍漓這麼一說,蒲忻瀾也慢慢冷靜下來,的确,岑子宴太反常了,看似好像隻是在堅持一件事情,可他的行為卻怎麼看怎麼像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徘徊。
蒲忻瀾放開了喻逍漓的手,向岑子宴走了兩步,道:“子宴,昨天在擂場的時候你就不對勁,是不是那兩個散修?有什麼事你得和我們說,師尊和師伯,還有你的兄弟姐妹,永遠都是你的後盾,我們是家人。”
“即便是你捅了簍子,我們也一樣能給你兜底,但前提是你要相信我們不是嗎?”
岑子宴似乎有些動搖,他呢喃道:“忻瀾……”
蒲忻瀾忍住了想給他一下的沖動,循循善誘地道:“沒事的,告訴師尊和師伯,你遇到了什麼?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師伯一定幫你揍死他。”
岑子宴卻搖了搖頭,倏地上前一把扼住了蒲忻瀾的手腕,道:“師伯跟我走吧,好不好?”
蒲忻瀾忍了又忍,耐着性子道:“你想去哪?嗯?”
岑子宴道:“你先跟我走,我慢慢告訴你。”
蒲忻瀾還沒說話,就感到另一隻手腕被人從身後握住了,并将他用力向後一拽,隻是岑子宴抓着他的手腕并不放手,以至于他一時間被兩個人扯着兩隻手腕僵持在了原地。
“你們幹什麼這是!都給我放手!”蒲忻瀾想從喻逍漓和岑子宴手中抽回自己可憐的雙腕,但這兩頭倔驢沒一個放手的,他還拗不過他們!
喻逍漓盯着岑子宴道:“岑子宴,你到底想幹什麼?放開你師伯!”
岑子宴森然一笑道:“師尊為何不放,我不想幹什麼,我隻是想帶師伯走?”
喻逍漓道:“走?你想走到哪去?仙山是你的家,你還能往哪走?”
岑子宴道:“隻要您不把我逐出師門,您永遠是我的師尊,但我不認仙山。”
蒲忻瀾被兩人你來我往的吵得頭都大了,這兩人還在暗自較勁,把他的手腕攥的生疼,他惱怒地罵道:“哪個殺千刀的挑撥離間?敢說我仙山的不好?讓我碰見了我非宰了這畜生不可!”
“師伯你為何還要維護仙山?”岑子宴聲音冷冷地問,他的眸底映射出的寒光竟有些毛骨悚然。
“你走火入魔了吧你!”蒲忻瀾眼神一凜,同時震出靈力一把甩開了喻逍漓和岑子宴的手,緊接着他掌心一道靛藍光影一閃而過,一瞬間疾風乍起,一條碧綠的藤條直直地向岑子宴裹纏而去!
岑子宴遽然向後退去的同時,滄漫出鞘一劍斬下,直接将藤條劈了個粉碎,蒲忻瀾未束的長發飛舞,被狠戾的劍氣生生削下一縷,發絲飄落而下,被岑子宴眼疾手快攥進了掌心。
“逆徒!你居然敢拔劍!”喻逍漓冷然喝道,驟然甩出戒鞭纏住了岑子宴的滄漫。
“等等,等等!”蒲忻瀾見狀不妙急忙阻攔道,他本意并不是想打架,隻是想暫且制住那個不聽話的逆師侄,怎麼突然都動起武來了?!
“不許打架!”蒲忻瀾想也沒想徒然伸出右手握住了金光閃爍的戒鞭,“我……嘶——”
掌心一陣灼燒的痛感,蒲忻瀾立即撒開手但為時已晚,那帶着怒氣的戒鞭隻一瞬便把他的掌心灼蛻了一層皮,松開手的時候掌心已經鮮血淋漓,大滴大滴的血液“嘩嘩”就往下流。
“師兄!”
“師伯!”
蒲忻瀾看着自己的手,道:“我活該。”
喻逍漓果斷收了戒鞭,一把托起蒲忻瀾的手,先用靈力止血,而後把蒲忻瀾拉到竹笕邊,撩起水清洗他的掌心。
蒲忻瀾本能地往後縮了縮,道:“等,等下,這這這個确實有點疼,就,就,就這麼直接沖嗎?”
喻逍漓一臉自責地看着他,心疼道:“忍一下,好嗎?”
看戲四人組急忙跑過來,江意遲拿了壇酒過來,道:“師尊師伯,我有酒。”
蒲忻瀾看了一眼,龇起牙道:“你想謀殺你師伯就直說。”
喻逍漓道:“用水洗淨上靈藥就行,酒水太蟄了。”
“子宴,你去哪?”
蒲忻瀾洗手的間隙,岑子宴忽然禦起滄漫離開了小院,叢苋追了兩步高聲喊道。
岑子宴隻是回頭看了蒲忻瀾一眼,眼神裡沒有什麼情緒,随後他便頭也不回地向高空飛去。
喻逍漓擡頭看去,皺眉道:“岑子宴!”
他想去追,卻又放不下蒲忻瀾,叢苋看出了師尊的意思,禦劍追去:“師尊莫急,我去追。”
“他到底怎麼回事?”蒲忻瀾反思道,“我刺激到他了嗎?我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唉……”
“不是你的問題,”喻逍漓小心地洗去蒲忻瀾掌心的血迹,再用手帕輕輕蘸幹,“是我沒有及時察覺到子宴的異樣,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疼嗎?”
蒲忻瀾搖搖頭道:“不疼了。”
“可是師伯你的手在抖。”沈令白在一旁指了指他的手道。
“手抖就是疼嗎?”蒲忻瀾白了他一眼,睜眼說瞎話道,“可能是手被吓到了吧,害怕發抖不是很正常。”
沈令白道:“呃……有道理。”
“戒鞭的傷口不能用靈力愈合,”沈令青将一瓶靈藥遞上前道,“師伯可能要受幾天罪了。”
喻逍漓接過靈藥,仔細地撒在蒲忻瀾的傷口上:“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哎呀,不怪你,”蒲忻瀾無所謂地道,“是我腦子範軸自找的,你說說你,我傷個手你都心疼,那你這一鞭子如果真的抽在子宴身上你當時是解氣了,事後不還得心疼死了。”
喻逍漓抿了抿唇道:“這是兩碼事。”
“師伯你就别說師尊了,小師弟這回幹的事,的确該打,再說戒鞭這種東西,誰年輕的時候還沒吃過幾回呢。”江意遲在一旁勸道。
她這說的确實是實話,玉靈峰出來的弟子,目前除了叢苋和差點挨戒鞭的岑子宴,包括現任玉靈君在内,沒有幾個沒吃過戒鞭的。
沈令白接話道:“是啊,我想不通小師弟為何一心想帶師伯走,還有他說的話,真的很寒師尊的心。”
蒲忻瀾笃定道:“必然是有賊人挑撥離間。”
喻逍漓默了默,他一邊為蒲忻瀾包紮傷口,一邊對沈令白和沈令青道:“你們昨天跟子宴去哪了?看到他從哪找的解藥了嗎?”
“我昨夜便想和師尊說的,”沈令青神情有幾分凝重,“我們跟着小師弟在海岸邊繞了幾圈。”
沈令白點頭道:“那小子似乎故意想甩掉我們,還真就叫他得逞了。”
“這很不尋常,按理說很少有我們能跟丢的人。”
“就在渡口,他施展了一個我和令青都沒見過的幻術。”
“然後人就不見了。”
“直到他拿着解藥重新出現在渡口。”
“我們才跟上他回來。”
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出了昨夜事情的經過,這是這對雙生孿生兄妹慣常的說話方式,幾人都已習慣。
江意遲下了定論:“我懷疑小師弟早就認識那兩個散修。”
喻逍漓心事重重地道:“這件事不能再放任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