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幾人再看商毅卓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救人于水火的大爹。
聽了這一段,簡從遠同情的看了眼奮筆疾書的幾人。
身邊的窦兮钰突然“嗷”了一嗓子,表示她的書面報告還沒寫好,商毅卓天天用死亡視線催她。
一問還有多少,窦兮钰就打哈哈快了快了。
“诶,安塗的屍體,由法醫部和卓隊商議,今天中午送去火葬場了,晚點去北山公墓你去嗎?”
“去。”
北山公墓,是惠江警廳和北山墓區開發人協商,留出一塊比較差的位置,用來安放一些無人認領的骨灰。
當天下午三點,商毅卓帶着簡從遠和窦兮钰前往北山。
公墓面積不大,沒有立碑的樹葬,樹周圍埋着數個小墳包,立着簡易的木牌。
位置斌沒有說的差,建在一處小山頭,能俯半個惠江城市。
真要花錢,沒幾萬塊,還真埋不到這裡。
簡從遠望着給安塗的位置感慨:“福利真好。”
剛給安塗立好立牌的商毅卓,聽到簡從遠的感歎,表情一言難盡。
“聽說你心裡評估合格了?”
簡從遠驕傲的仰起頭,從口袋裡拿出評估報告,拍在商毅卓胸前:“我就說我心裡沒有問題吧。”
“嗯……”商毅卓收起報告,一把塞進外套口袋,也不知道是誰,那天在天台渾身顫抖,仿佛自己也跟着要去了。
好上演一出古老的神話──殉情。
随着簡從遠剛剛到動作,一本個放在證物袋裡的,口袋筆記本掉了出來。
商毅卓彎腰撿了起來,滿臉疑惑的睇到簡從遠面前。
簡從遠後退兩步,一邊搖頭一邊解釋說:“這是安楠的筆記本,記錄了來到惠江後的日子,而且……
而且從裡面的内看,舒溫涉嫌引誘安楠,讓她對金越橫行霸道的形象跟根深蒂固,在安楠被打後的幾天,一直在對安塗洗腦,激怒安塗。
安塗的自殺,也是因為舒溫,為了保她和安楠。”
還有他的信仰。
聽聞商毅卓從證件袋裡拿出筆記本,粉紅少女心的封面,打開第一頁上寫着:
鞑靼真神,保佑我們三人,平安喜樂。
筆記的内容記錄了一個小女生,從落後的地區,第一次到大城市的好奇欣喜,再到求職無門,得到一份餐廳服務員工作的快樂。
記錄大多偏日常和一些工作的小抱怨。
而轉折來到了在惠江的第二年,安楠她太想留在惠江,不願意回自己的家鄉。
她就和戀人合計買房,抱着天真的想法,在踏進售樓部時,天真的夢破碎了。
安塗勸她,開道她,給她畫了一個美夢,跟她保證一定會在惠江安家的。
現實中兩人的工資勉強裹住開支,更本存不下一分錢,應正了那句話,惠江賺錢惠江花,臨走負責兩萬八。買房更不用想了!
安塗慶幸自己張了一張漂亮的臉蛋,經人介紹進到了久悅酒吧,做起賣酒女。
收入果然水漲船高,每個月都能攢下一筆巨款,但安楠不敢告訴男友,他們來着的小村莊,及其的保守,如果男友知道了,一定不會同意的。
幸好她在久悅遇到了舒溫。
兩年前,在北麓的那個女孩,雖然她換了一副模樣,但她一眼就認出了她,畢竟是自己引薦她,見到了鞑靼真神。
她幫自己圓謊,騙過了男友,平安的度過一年,但就在第二年快結束時,十二月初,舒溫被人侮辱打罵了。
她毅然決然放棄離開了久悅,從她口中,我知道了她的過往,每次看到舒溫的痛苦絕望,對金越這個富二代,我也開始怨恨,畢竟舒溫那麼好。
她不明白,為什麼舒溫家裡給她介紹的對象,都那麼不堪,還在電話裡罵她是沒人要的破鞋,假清高。
我更恨一切的罪魁禍首金越了。
沒想到兩個星期後,我暴露了,安塗知道我在酒吧上班的事實,他很生氣,我也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質問他為什麼賺不到錢,太窩囊了,靠他什麼時候才能買的起房!
我心裡并不是這樣心的,是他不顧一切帶我脫離了,人人都能欺負我的小村莊,我怎麼會嫌棄他呢?
他也決定說去當酒保,要保護我。
應了他的話,一個星期後,我被叫上了三樓,遇到了金越,他要帶我走,我不願意我一直是一樓的人,結果被他打了。
安塗為了保護我,推了金越,丢了工作。
我們兩人縮在狹小的出租房裡,他和我說,沒關上工作可以再找,他一直陪着我。
舒溫得知消息,來看我,見到傷口,一面罵金越,一面指着安塗說他沒出息,保護不了我。
我更恨金越了,時間長在安塗面前抱怨。
一星期後,我又回到了酒吧,人人都避着我,說我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如果金越死了就好了。
──
一月四号日記截止到這,金越死前的最後一個星期。
北山空曠,一場風吹過,卷起一陣黃沙,有些眯眼,簡從遠面朝着夕陽揉着眼角。
商毅卓合上筆記,看了眼暮沉的夕陽,熄滅手中所有煙,轉身往外走:“走吧。”
簡從遠和窦兮钰連忙跟上。
離去前,簡從遠回過頭再看一眼,埋葬安塗的樹。
樹下埋着新墳,立着的木牌上,貼着三人合影裡安塗的截圖。
少年人笑的腼腆,但眼中滿是青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