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周圍陷入了沉默,就連給斯科特處理傷口的大叔都停下了手。
“哈林頓家的那個惡女!救什麼救!不要管了!把他們扔在這裡喂狼吧!”有人這樣說着。
其他人面面相觑,等待其他人的發言。
“……就、就是啊!我們走吧,就當沒來過。”
“是啊,就是為了滿足她的欲望,我們的稅收提高了好多!”
“上個月,蒙特的老母親都因為沒錢買藥而去世了!都是因為她我們的日子才過得這麼辛苦!”
其他人也意動了起來,本來搖擺不定的天平漸漸有了偏向。
特蕾莎才稍稍安下心,頓時如墜深淵,她抓住面前大叔的胳膊,說道:“他不是哈林頓家的人,我今天才認識他的。您幫幫他吧!拜托您了!”
“喝,誰信你!你當初打死我妻子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有今天?”
“都是因為你!我們的日子才越來越差!”
特蕾莎沒有管其他人的發言,隻是緊緊地抓住面前大叔的胳膊,說:“大叔,求求您了,你可以不用管我,把我留在這裡自生自滅也可以。”
“别被這惡女給騙了,她一定是想讓她的手下給哈林頓家通風報信!”
“這個惡毒的人,在這裡死了也是為民除害。”
“大叔,把他留在這裡也行,求求您給他的傷口止血吧!”她知道這時候與他們解釋辯解毫無用處,這些人隻是找個發洩口,發洩心中的怨恨與痛苦。
特蕾莎跪坐在地上,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将難受與委屈驅趕去心底的角落,而是任由它們發酵,讓眼淚湧入眼眶,讓自己以一副最可憐的姿态望着面前的大叔,然後将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她隻要能引發他的恻隐之心就夠了。
“大叔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
斯科特躺在地上,血液将溫度和知覺帶離他的身體,視野也是模糊一片,不過他感覺他的腦子異常地清醒,他聽出了特蕾莎聲音裡的焦急,他也聽到了特蕾莎為了他而哀求他人的哭訴。
說實話,這個傷口對他而言并不算什麼,他一直對疼痛都沒什麼感覺,所以他剛剛才能在那種情況下,面不改色地抓住那隻骨爪貓的爪子。反而特蕾莎那帶着哭腔的顫抖着的聲音,讓他難受了起來。
他一直覺得特蕾莎的聲音很好聽,就像他以前在那個昏暗的房間裡被按在地上時,那随着陽光一同從窗外鑽進來的黃莺的歌聲一樣。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他覺得心情十分地舒暢,哪怕那時候的他因為被掐住了脖子而幾乎無法呼吸。
可能有人在痛苦難受的時候聽到這樣愉悅的聲音會非常地憤怒與不快,但他隻覺得聽到那樣美好的聲音,能夠讓他忘記一切。
所以啊,小……特蕾莎,你别哭了,開心一點吧,隻要這樣,我就會沒事了。
他想起身捂住她的耳朵,将她從這樣無端的苛責中帶離,可是他拼盡全力,所能做到的隻有略微擡一下手臂。然後,他的手臂被按下了,那個大叔開始繼續處理他的傷口了。周圍的聲音在一瞬間的死寂之後又變得更加嘈雜了起來,在那片嘈雜聲中,大叔大聲喊道:
“你們愛怎樣就怎樣!我不管!這兩個孩子我救了,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内疚和後悔裡!你們害怕被牽連就趕緊走!”
太好了,這下,特蕾莎應該能安心了吧。
這樣想着,斯科特完全失去了意識。
***
在大叔下定決心救他們了之後,其餘的獵人們在短暫地混亂了之後,安靜了下來。
然後,有人直接轉身離去,有人默默地拿着傷藥和紗布遞給了大叔,有人默不作聲地砍伐好樹枝搭起了一個簡易地擔架。他們在沉默中将斯科特和特蕾莎的傷勢簡單處理了,最後由大叔抱着特蕾莎,其他人擡着斯科特向森林之外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歐文在空中發現了特蕾莎。不一會兒,沃夫就在歐文的指引下與特蕾莎彙合了。沃夫身上帶着的上好的藥水,在仔細檢查過了他們倆的傷勢之後,沃夫肯定地告訴特蕾莎斯科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特蕾莎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之後,他們在夜色中回到了雷克商會。回到這裡的主要原因是這裡離城門比較近,而且埃爾默早就讓醫生來了這裡。
特蕾莎的傷勢基本上輕傷,身上最嚴重的地方是被荊棘刺傷的雙手,其次就是磨破的雙腳,然後就是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斯科特身上除了那道被骨爪貓劃出的巨大傷口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傷口了。
在醫生為特蕾莎包紮的時候,特蕾莎向埃爾默他們描述了那些綁匪的樣貌。
“哦,對了,他們的目标應該是斯科特,可能是哪裡有着金額巨大的懸賞,我聽到他們說要找的是有着魔族血統的男孩。他們當時誤認我是男孩就順便抓了過去。”
“好的,我明白了,”看見特蕾莎打了個哈欠,埃爾默詢問道,“你要先回去休息嗎?”
“我想留下來,斯科特還沒醒呢,而且你們打算好好讨論這件事吧,我也想聽,畢竟我也是當事人之一啊。”特蕾莎裹了裹身上的小毯子,坐直了身體。
“好吧,那讓我們開始讨論吧,商會長,就先從斯科特開始怎麼樣?這孩子,好像和會長你長得不像啊。”
“是的,”杜威看起來很是疲憊,今天的意外實在是讓他身心俱疲,“這孩子并不是我的親生兒子,而是我在一年前收養的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