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淵輕笑出了聲。
可憐的小狐狸不會知道,他越是委屈,越會引起惡劣的人類的興趣。蒼淵本還想再逗一下,此時塗山玉的肚子又叫了一聲,宛轉悠長的,他便暫時收起了心思。
“那就這麼說定咯。欠我兩次,到時候可别不認賬。”
長臂一展,把白色小狐狸輕輕松松撈回臂彎,順手把幾個地瓜扔到黑霧裡,漫不經心往前走。
惡劣歸惡劣,還是有點良心在,總不能讓小狐狸餓着受欺負,怎麼着也得喂飽了慢慢逗啊。
那團黑霧像個盤子,穩穩地拖着那些地瓜,又像個小厮,緊緊地跟在黑衣青年的身邊。
塗山玉剛才踩了一腳泥,現在被重新托回臂彎,爪子在蒼淵黑色的衣袖上留下幾個梅花形狀的泥爪印。
蒼淵滿不在乎,塗山玉卻默默地有點嫌棄上了。
他既想把爪子上的泥全蹭到這人衣服上,自己就幹淨了,可又怕被這人抱着,他衣服上髒了,反而又會蹭回自己身上——除了爪子,他别的地方可是幹幹淨淨的!
蒼淵把他這點小動作盡收眼底,看出來了:“嫌棄我?”
他捏住那無處安放的泥爪子:“誰自己要跳下去弄髒的?現在還敢嫌棄我?”
塗山玉之前被他找到兩次,身上都是濕哒哒髒兮兮的,還是蒼淵帶回去親手給他洗幹淨的,結果這小狐狸自己幹淨了,就嫌棄起他來了。
更别提他現在身上的泥根本是這小狐狸給他弄髒的。
蒼淵在那毛茸茸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呼噜了一把,低低嗤笑一聲:“小沒良心的。”
塗山玉就算有良心,也不用在面前這人身上。
他充耳不聞,在蒼淵的衣袖上把爪子上的泥蹭幹淨了,然後小心地避開弄髒的布料,挑了個幹淨又舒服的地方,卷着尾巴窩下了。
剛才這人跟他談條件的時候滿口歪理,那塗山玉的潔癖也不講道理。
一想起剛才這人怎麼威脅他要再多摸一次尾巴,才肯把這些地瓜帶上,他就爪子癢癢,恨不得把這人的臉撓開花。
在他衣服上蹭點泥算什麼?完全沒消塗山玉心頭之恨!
而且這人随随便便用個清潔術,就能把衣服恢複如新了,就跟剛才洗他一樣……塗山玉心道這人也太小氣了,還要跟他斤斤計較這點小事!
不僅小氣,還貪得無厭。
這尾巴,他摸一次還不夠,還要來第二次第三次……
摸摸摸,這人就是想把他摸秃噜皮!
裝模做樣地要什麼報酬,就算塗山玉不答應,他不也摸過多次了?虛僞的人類。
塗山玉其實明白,這身好摸的皮毛是他現在唯一擁有的東西了。要是這人真提出什麼别的報酬……他是給不出給不起的。
他也隻能出賣自己的尾巴,讓他摸摸,來換取庇護了。
但明白這一點并不妨礙他在心裡罵這個人。
蒼淵大步流星,很快便回到了山洞。他聽到懷裡傳來小小的、咕噜咕噜的聲音。
不是那種被逼急了、帶着警告的意思又害怕的嗚嗚聲,這咕噜咕噜的聲音忽高忽低,斷斷續續的,像是自言自語的嘀咕。
蒼淵邁入山洞,黑霧随着他擡手的動作一下子散開了,地瓜一個個圓滾滾地掉在火堆旁的地面上。
他拎起塗山玉的後頸皮,把他拎高,讓那雙狐狸眼和自己的雙眼齊平對視,淡淡道:“你在罵我?”
塗山玉:“……”
他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他還能聽懂九尾狐族的語言麼?更何況,他說得那麼小聲。
塗山玉不嘀咕了,闆着臉瞪人,放在心裡罵,不信這人還能從面部表情讀出他的心理活動。
罵你怎麼了?你這神經病就是欠罵。
塗山玉心道,等他能變成人了,就不隻是罵這麼簡單了。
“聽不懂你們狐狸的語言。”蒼淵是猜的,從他那聲音表情合理推測出這小狐狸多半沒在咕哝什麼好話,他捏捏狐狸的後頸皮,含笑道,“等你能變成人了,給我翻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