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盼之，仍悶悶不樂。

端玥來瞧她，含着笑問她：“這幾日都吃這樣少，昨日下午隻聽你的肚子咕咕叫。可要叫蜜餞局再拿些果子來？”

盼之搖搖頭，看着端玥，終于問道：“玥姐姐，你開心嗎？”

端玥怔愣了一下：“沒有開心，但好像也沒有不開心。”想了想，終于鄭重道：“盼之，不是每個人都能選擇自己未來的人生。我很早便知道，我是文家的女兒，生來便要書畫俱佳，也無權為自己決定婚嫁大事，家中的姊姊們也多是如此，這或許，就是我們的命運。”

盼之神色凄凄，端玥又笑道：“别替我難過，我原對這些也沒什麼所謂。況且如今是嫁給太子殿下，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尊榮，沒什麼好難過的。”說着，她又忍不住捧住盼之的臉，認真道，“你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并不被過多束縛，我很羨慕你。前些日子你改良水車，幫了很多人，我也很羨慕。所以，不許你難過，你要永遠這麼快樂，把你做的事堅持下去。”

盼之撲進她的懷裡，重重點頭。

.

盼之下了學，回到房裡，還是忍不住哭了半晌。徛之和行之圍在一旁哄了半天，也不見成效。

徛之搖頭晃腦歎氣道：“若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一定有辦法。”

行之道：“若是端玥同大哥結親就好了，才子佳人，天生一對。還能天天同我們在一起，盼之也不用難過了。”

盼之人雖哭着，耳朵卻清楚得很，聞言哭得更大聲。倒是秋容趕忙從屋外跑進來，制止道：“哎喲，兩個小祖宗，你們胡說什麼呢。文姑娘馬上要嫁給太子殿下了，你說這些話，不要命了。”

行之縮了縮脖子，趕忙閉了嘴。

徛之也左顧右盼，拿起糕點道：“玥姐姐對盼之真好，每天都從太師府給盼之拿這麼多好東西。”

春華剛做完活，也從外面進來，道：“好了，兩位哥兒都快回去做功課吧，姑娘自己哭會兒。玥姑娘對姑娘這樣好，她要嫁人，還是嫁進宮裡，輕易不能再見，總是要傷心的。傷心過也就好了，總不能憋在心裡。”

兩人想了想，也覺得春華說得有理，便又出了盼之的小院，穿過月洞門各往自己屋裡去了。

門前侍候的嬷嬷将事情禀給顧澤和崔潋時，崔潋也歎了口氣：“一眨眼也在太師府讀了這樣多年書，又多蒙玥姑娘照看，叫盼之怎能不難過。”

顧澤搖頭道：“可這樣天大的喜事，她這樣哭，若叫人瞧去，恐怕要生波折。”

崔潋睨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她在家中哭，能叫誰瞧去。我看你，如今春風得意，做官做得沒了心肝。”

顧澤連忙陪笑道：“哪能啊，我是擔心她在外面叫有心人拿住把柄。”

崔潋反駁道：“那是她們姊妹間的情分，旁人能說什麼。況且我盼之也不攀高門，更不擔心誰在背後說嘴。”

“是是是，你總是最為盼之盡心，咱也不指望盼之嫁個高門大戶，隻希望她能和順安康就好。”顧澤附和，旋即又正色道，“說起來，文姑娘待嫁，隻怕也去不了幾天學堂了。到時塾中隻盼之一個姑娘家，到底是不便的。咱們也不好等着太師開口，不如過幾日便禀了太師，不再去塾裡了。”

崔潋點頭道：“好是好，原本叫她去學堂，也就隻為學些道理，如今她也明理，不去也無妨。”又略皺眉，“我隻是擔心，她兩個哥哥白日都去上學，隻留她在屋中，恐怕她要悶壞。”

顧澤笑道：“盼之在格物之術上還算有些天賦。我們既不求她盡知大道之要，更不求她名列儒林，倒不如讓她在器術之學上下些功夫，也算讓她有個寄托。”

崔潋點頭稱是：“這個好，給她多備些書本器具。”猶豫了片刻，又遲疑道，“可也沒夫子教這個啊……”

顧澤臉上露出了幾許得意，佯做深思道：“一草一木皆有理，須是察也。”

見崔潋一臉正色瞧着他，忽又笑道：“早知你要急，當年律之辭官也沒見你這樣上火。我早想好了，叫她白日同我去司農寺，司農寺有水有樹，城外還有莊子，保管她去了，同在澶洲一樣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