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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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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司鼎和丹士長欽點的小倒黴蛋咯,可惜咱們現在司鼎空懸,丹士長不在,沒有‘經驗豐富者’出來幹髒活。”

“樓上幾個是不是發錯消息了,這裡是大群……”」

郁沐随手翻了翻群組裡的内容,對藥王秘傳的内容并不驚訝。

藥王秘傳,自仙舟人追迹無量形壽便存在的豐饒信徒,以發掘禁忌丹方,複興仙道之秘為偉業,如同仙舟星槎翺翔于天時投下的陰影,始終未曾根除。

三天前,自地衡司發布了一則語焉不詳、遮掩神秘的求助任務開始,丹鼎司内部對此的态度就在暗地有所分化,年長的丹士諱莫如深、鮮少讨論,年輕氣盛的丹醫則被‘好心告知’不要多管閑事,頗耐人尋味。

郁沐思索片刻,不想趟渾水,将玉兆放下的下一秒,群組跳出消息,玉兆震動。

叮——

與此同時,身後,埋首在被子裡不堪其擾的持明兇狠張嘴,不耐煩地咬穿了被子,塞滿的棉花一湧而出。

“……”

郁沐轉頭,望着香香被子的屍體,長久沉默。

「“要我說,這緊急任務老在上頭挂着也不行,天天叮當響,煩人,幹脆直接推選一個去解決得了。”

“說得容易,你去?”

“我去不了,我又沒有經驗,但咱們這不是有一個大名鼎鼎的神醫嗎,能被神策将軍欽點,這點小事不在話下吧?”

“人家後台硬着呢,這髒活能派人家手裡?樓上想什麼呢。”

“哎呀,瞧我,天真,要是地衡司那群人問起來,咱們面上可真挂不住。”

“有什麼挂不住的,天縱奇才都不去,咱們去了有用?”

“要不咱給他報上得了,名單上有人了,地衡司就不至于說别的,這也是咱們丹鼎司的民意嘛。”」

郁沐看着玉兆裡不斷彈出來的消息,思索片刻,解除匿名模式,敲下一個字。

「@郁沐:“好。”」

一直震動的玉兆突然沒聲了,界面凝固,仿佛冰封。

「@郁沐:“能者多勞。”」

——

地衡司公廨坐落在長樂天最中心,進入殿内,不大的空間裡壘摞着密密麻麻的卷軸案卷,忙碌的職員穿行而過。

詢問過後,郁沐找到了角落裡的主辦人,羽偕。

羽偕愁眉不展地翻着一本破爛的古書,待看清郁沐身上的丹鼎司制服後,眼睛一亮,看見救命稻草般撲了過去,抓住郁沐的衣服。

“終于,丹鼎司終于肯派人來了嗎!”羽偕整個挂在了郁沐身上。

《魔陰藥考基礎》。

郁沐瞥了一眼羽偕手裡的書名,微微向後仰身,避免對方把鼻涕和眼淚一起抹他身上。

“現在自學藥基已經來不及了,說說情況吧。”

“事情是十天前,地衡司接到一起人口失蹤案,當時以為是普通的走失,就按往常的流程進行了排查,找到了走失者,誰知走失者回到家,晚上突然大變魔陰,殺了家裡五口人。”

“大變魔陰?”

郁沐面容嚴肅:“是壽限将至?”

“怎麼會,走失者才一百多歲,又沒有外力刺激,不可能突然堕入魔陰。”羽偕翻找當時的走失案記錄和滅門案相關的現場勘驗報告,遞給郁沐。

郁沐翻看報告,視線從其中幾個名詞掠過:骨肉畸長,血脈生枝,膚化人面,失智嗜殺。

過于熟悉的描述,令他短暫恍了下神。

“我們本以為這個滅門案隻是個例,但在封存結案的前一天,雲騎軍發現了一起大型失蹤案,據調查,大部分參與者失蹤前都提到過要參加一個帝弓垂迹觀光的活動,地衡司和雲騎軍順藤摸瓜,終于在三天前找到了失蹤者,但大多數人都……”

“堕入魔陰了,是嗎?”郁沐合上報告,“而且症狀與滅門案的兇手如出一轍。”

“沒錯,我們懷疑整件事與藥王秘傳有關,但無論是堕入魔陰者還是尚在昏迷者都沒法開口說話,丹鼎司的丹醫來診斷過,也束手無策,查不出原因。”

“能帶我去看看還活着的幸存者嗎?”郁沐拿起出外診用的藥箱。

“當然!我這就帶您去。”羽偕推開門,抓着郁沐的袖子,步履生風。

——

集體失蹤案救出的昏迷者們被安置在長樂天最偏僻的宅群裡,少了燈光指引,漆黑天幕覆下,夜行人穿梭其中,難免會有森冷可怖之感。

臨近宅邸,面色嚴肅的雲騎軍在宅門前警戒,手中陣刀冰冷雪亮,在查驗羽偕的過門訊碟後,才将二人放行。

走進院落,負責守衛的雲騎沉默伫立,偶爾有幾個地衡司職員步伐緩慢,時而停步,用案本記錄着什麼。

大門敞開的房間内,一個個幸存者宛如死屍,躺在地上,在雲騎的戒備中兀自沉睡。

“為什麼不直接移到方便看押的幽囚獄?一旦失蹤者堕入魔陰,會危及周圍的居民吧?”

死寂到隻有鞋底摩擦青磚的宅院中,郁沐的聲音令所有人偏轉了視線。

羽偕回頭,隻見郁沐站在夜色中,丹鼎司的修身制服顯得他颀長纖瘦,體格略微單薄,柔和的金色短發在光下根根分明,如同細絲。

他既不驚訝,也不擔憂,更不哀傷,手裡拿着一支便攜針劑,玻璃針管裡流淌着淡色藥劑,瞥來時,有種萬事浮掠的平靜和寂寥感。

“因為隻要一被挪動,他們就會魔陰纏身,淪為孽物。”雲騎隊長道。

郁沐了然道:“就像是被操控了一般,對吧?”

雲騎隊長在面甲下蹙眉,凝重地看向郁沐,但對方已經蹲下,開始診病人的脈。

羽偕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連忙蹲到郁沐身邊,努力克制聲音裡的激動。

“他怎麼樣?你能救嗎?”

郁沐沒回答,因為他發現,他診不出脈來。

“這人走了有一會了。”

羽偕眼裡沒光了。

“他沒有外傷。”雲騎隊長提醒。

“那就是内傷。”

說着,郁沐起身,拍了拍衣擺,準備到下一個還活着的病人那裡去,誰知剛轉身,肩膀上就是一重。

伴随着羽偕的尖叫和雲騎軍的怒喝聲,一片金黃的葉片從郁沐身側掠過。

他回頭,一個被金黃孽枝畸變血肉的人形就站在他面前,一手緊緊扣着他的肩骨,癫狂地來回搖擺。

郁沐感受着肩膀上強有力的手勁,一時間拿不準主意。

他是該喊救命呢,還是嗨老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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