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聲望着秦淩,等他繼續說。
“難處就是,該怎麼找來那個蠱師。”秦淩解釋道,“那個蠱師是我同學徐狄,哦,也就是邱廣健他外甥找的,倆人大半夜的在學校湖邊鬼鬼祟祟的給我們班長下蠱,估計是想達到迷情藥那個效果。沒成,現在徐狄見了我那樣子就想把我大卸八塊五馬分屍了,我找他肯定是沒戲。”
黎聲啧了一聲:“你用詞别這麼不吉利,找他不難。”
秦淩眨巴眨巴眼望着黎聲。
“那個蠱師哪天去的雲大?”黎聲問。
秦淩掰着手指頭數了一下,“我們期末考試那陣子的滿月……應該是6月11号,晚上十點之後。”
黎聲點點頭:“據我所知,走雲大正門是需要刷學生卡的,進出嚴格。保安斷斷不會放這等衣着怪異的人進來。”
秦淩開竅,“對,他們應該走的就是學校宿舍後面圍欄那道被學生抽了一條栅欄的…我們都叫那裡狗洞,抄近道的學生都鑽狗洞進出。在一片草叢後面,很隐蔽。”
“嗯,後面那條小路上沒監控,但是他們走狗洞進出的話,拐進小路之前必然要經過民福路拐角那棟大廈,那裡有監控。”
秦淩露出一臉“領導威武”的表情:“我下了班就找他們去調監控!”
黎聲擺擺手:“不用,那棟樓是異調局的産業,我聯絡一下。然後借民福路派出所的審訊室一用,就說那晚大廈一樓的金貔貅丢了,他倆嫌疑很大,讓徐狄來配合調查。”
秦淩:“是不是有點bug,三個月前丢的金貔貅怎麼現在才找?”
黎聲:“異調局有錢任性。”
“………”
秦淩噎住了,“估計徐狄為了趕緊洗清自己,第一時間就會把那個邪修聯系方式給你,不過,民福路派出所能配合嗎?我們隻是一個雲城法院小小普法欄目的負責人……”
“異調局這點權力還是有的。你把徐狄電話給我,早上下班你就回去休息吧,我來聯絡。這個環節你不适宜在場,容易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一天沒休息,秦淩也是累了,便從善如流的點點頭,末了他的愧疚之心才跳了一下,“黎導,我這入職第一天就把你拖來陪我上了個夜班……”
黎聲面無表情:“習慣了,命苦,不差這一天。”
*
第二天。
黎聲特地挑了個上班時間,讓民福路派出所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同正律所前台,說6月11日晚丢了一個價值500萬的大金貔貅,他和一個黑衣人一起走入雲大後巷兩個小時之後,隻有他旁邊那個黑衣人鬼鬼祟祟的飛奔出來,嫌疑極大,讓徐狄速來配合調查。
什麼?在開會?開蟠桃大會都不行,立刻,馬上。不然就親自去同正所“請”人過來,讓他們自己考慮影響。
徐狄開會途中被叫走,臉色黑一陣紅一陣出了會議室門。他也顧不上理會同事們的小聲議論了,心裡直打突突。
不會那傻逼蠱師他媽的撈錢不成,半路去把人家大金貔貅偷了吧?
想到他找自己要法金那個迫切的樣子,也不是沒可能。
雖然自己不是共犯,但調查起來要洗清自己的嫌疑也免不了被牽扯進去,他才剛入職沒幾天,分在同正所大律的手下當助理。他自己是知道這些調查流程的,影響工作事小,反正他一個實習生工作任務也不重。但這麼一鬧,同事要怎麼看待自己?自己實習期結束以後還怎麼留在所裡工作!
晦氣,真是晦氣!下蠱沒下成,又白白損失了一筆法金,現在又出了這等幺蛾子事!
都怪那個書呆子秦淩!要不是他壞了自己好事,那個晦氣蠱師也不至于直接跑了,現在倒好,被當成偷貔貅的嫌疑人了!
早晚要找個機會收拾他。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那個蠱師的聯系方式給警察,洗清自己身上的髒水才是最重要的!
審訊室裡,黎聲已經把夜班時的髒衛衣換成了一襲整潔修身的黑風衣,裡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高領薄毛衣,端着杯咖啡悠哉悠哉邊喝邊等徐狄過來。
徐狄到的時候,黎聲已經快把續命咖啡喝見底了,重新精神抖擻起來。
“這真不關我的事,都是他,你們找他,别找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徐狄一進審訊室就嚷嚷起來。
“不要喧嘩,你是清白的,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在這等着他來吧。”旁邊一個飒爽幹練的短發女警記下蠱師的手機号,就去一邊撥電話了。
漫長的等待之後,
一個身軀佝偻,雙唇毫無血色,印堂與命門漆黑如碳,渾身透着死氣的人被架進來,牙關中還發出詭異的咯咯聲。
徐狄大驚失色,短短三個月,就從一個氣血紅潤中氣十足的大師變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徐狄眼睜睜見他被帶到另一間審訊室裡,心沉入谷底。
此時黎聲才坐在徐狄對面慢慢悠悠開口,
黎聲發動觀心:“6:11日晚?你們倆在幹什麼?”
徐狄:“我家有人過世……頭七……我找馮大師做個法,超度………嗯…”
觀心一片黑,連一個白字都沒有。
黎聲扯了扯嘴角,但沒拆穿他:“哦?那晚你倆有沒有共謀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啊?”
徐狄以為黎聲指的是偷金貔貅一事,大聲辯解:“沒有,絕對沒有,他自己要偷東西,别扯上我啊!”
這回後半句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