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現場的氛圍再度降到冰點。
裴珩渝視線不停跳脫在紙稿與其餘人身上,現場這股劍拔弩張的氛圍,讓他感覺渾身不太自在,本能就想垂下眼眸,躲避威壓。
可又有身旁人坐鎮,他剛冒起的心思,暗自在心頭悄無聲息間抹去。
譚冉神态自若,默默扭頭看向謝琛淮:“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們将停止對此産品的投資,到時候所産生的資金漏洞以及财産損失,按照你現在的能力還承擔不了,你手頭股份占比太少,話語權不能生效。”
他抓住謝琛淮股份占比量作為籌碼,明了這一時半會,他搞不來這麼多資金。
謝琛淮清楚這群老泥鳅會用這個要挾改版,早在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可以,按照公司章程規定,到時候走法律程序,後續你們可以選擇撤資,所産生的一切問題,都由我來承擔,不過既然你們決定撤資,那麼此次産品營銷獲利産生的積金,将由我和其他股東瓜分,意下如何?”
“……”
範斯旭微微蹙眉,思索期間的聯系。
謝渠當年死的早,謝家整體還處在弱勢階段,更别提日後期謝家沉寂多年,如今謝琛淮撐起門面出山,說到底依舊處于勢軍力薄階段——後生哪來的大量外流财産?
範斯旭語氣上揚,字裡行間滿是揣測:“謝琛淮,你哪來的錢補上這個空缺,難不成你偷稅?”
“……”
會場寂靜中,譚冉那張萬年不變的臉色明顯下沉,不悅的神情從眼底呼之欲出。
按照組内協商,他本想和氣結束談話,以假撤資壓壓謝琛淮的銳氣,如今這段插曲,多少讓場面有點難看。
“範斯,你這說出嘴的話着實有點欠考慮,謝渠好歹之前也是我們的合夥人,他生前的為人作風,我們都看在眼裡,我相信謝家人不會做這種不苟之事。”他說。
就着台階,範斯旭慢半拍接話:“既然話都這麼說,那不如再次投票決定是否留資。”
裴珩渝蹙眉,悄咪咪睨了眼謝琛淮。
場上相互對調雙簧,各自吃着碗裡瞧着鍋裡,老氣的臉上每條皺紋仿佛都寫滿了“算計”兩字。
“如若覺得為難,各位可以放心撤資,按照公司章程規定,一切沒有問題。”
謝琛淮和氣地回話,餘光也留意到身旁裴珩渝那道悄咪咪的眼神——拘謹嗎?沒看出來,那張臉還真是能夠藏事,謝琛淮看不清,左右也沒再管他。
奕普也沒料到謝琛淮完全不上套,倘若六人撤資,謝琛淮勢必會以極快的速度收購其他股份,當年被分割零碎的股份回購,加上這個季度的賣品……站穩腳跟也是遲早的事。
他說:“琛淮,不是我們為難你,畢竟在座的,都是當年一手創建公司的老人,想必各位也是為了讓公司更上一層樓,這麼着,這個季度就先依你的方案執行,後續我們在跟進,關于剛才談到撤資……就算了,你年輕還沒站穩腳步,我們在幫你一段時間。”
滑頭滑腦。
謝琛淮看向他,笑道:“奕老,說笑了,我這個做後輩的,要走的路還很長,這路漫漫我也難望得到頭,既然各位誠心幫助,那日後還得要需靠你們提點。”
裴珩渝聽不出他話裡的真情實意,默默移開視線。
“聊了這麼久,在最後我向各位介紹個人,裴泫之子,裴珩渝,目前由我帶在身邊曆練。”他說。
謝琛淮睨了他一眼低聲暗示:“起來認人。”
六人面面相觑,最終目送裴珩渝起身。
按照禮節,裴珩渝朝面前六人鞠躬,坦率地說:“各位,日後請多關照。”
劉川低頭抿了口杯中涼透的水,臉色略顯難看,局促的表情挂在臉上搖搖欲墜,讓他多少有些坐立難安。
多年前他曾與裴泫有過幾年交情,在裴珩渝沒出世前,兩人就鬧了矛盾,一晃二十餘年如夢,時至今日劉川再見那張與裴泫别無二緻的臉,還是會感慨故人英姿。
裴珩渝沒看出異樣,順帶移步親送走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