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會說話的帽子?”禮堂裡議論紛紛。
又一個開學日,四位教授并不如往年一般站在禮堂中間挑選弟子,代替他們的是一頂黃褐色的尖頂舊帽子。
帽檐上方裂開一條縫,看起來像是一張嘴。
難聽的歌聲正從那張嘴裡飄蕩出來。
薩拉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掃視下首站立的小巫師們,他們的大腦貧瘠又愚蠢,一眼就能看透。
沒什麼值得注意的。
倪克斯偷偷從薩拉查袖子裡遊出來,用餐盤和高腳杯遮擋住自己的身形,尾巴尖敲了敲盤子。
小羊羔,會有小羊羔吃嗎?
用尾巴僞裝魔杖顯然是行不通的,盤子裡沒有變出任何一點食物來。
薩拉查伸手捏住倪克斯,用袖子遮蓋住蛇怪的身影,将她又抓了回去。
戈德裡克面上一派威嚴,實則将這裡的小劇場盡收眼底。他強忍着笑意,将注意力拉回開學儀式上。
赫爾加站在分院帽旁邊,手裡捏着長長的一串名單,挨個為小巫師唱名。
“……巴羅。”
一個小男孩羞澀地走上台來,戴上分院帽。
少頃,帽子咧開嘴巴大喊:“斯萊特林!”
蛇院長桌上傳來克制的掌聲。
羅伊納的小女兒海蓮娜也在人群裡,她緊張極了,生怕自己分不到拉文克勞去。但是這樣的表現顯然讓羅伊納很失望——拉文克勞女士從不參與争權奪勢,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培養女兒身上,但是海蓮娜看上去和她的母親太不像了。
第一輪巡夜開始,戈德裡克提着油燈慢悠悠走在學校裡。學生們一批批來又一批批走,畫像挂在各個走廊裡,霍格沃茨看上去與剛開始有了許多不同,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戈德裡克舉起油燈,與牆邊的火把一起将走廊映照出暗淡的黃色。
薩拉查披着黑色長袍,黑發被拘束在背後,幾縷頭發散落在胸前,看上去慵懶又惬意。
“薩爾……薩拉查,你也巡到這裡了。”戈德裡克有些尴尬,沒話找話地說道。
薩拉查綠色的眼眸在黑夜裡微微發亮,看上去像是狼又像是蛇。
戈德裡克在過去幾年裡張揚地追求薩拉查,但是卻被屢次拒絕。最後一次正是在暑假開始前,薩拉查對他說,除非時光逆轉,不然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了。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那時的薩拉查看起來比過去幾年溫和太多,像是回到了最開始他們建校的時光,他願意放下脾氣與他們好好溝通,他願意承諾不再攝魂取念,他願意對戈德裡克展露笑顔。
但是,為什麼突然轉變?
“分院帽挺有意思的,是不是?”薩拉查走到他身邊并排一起夜巡,“沒想到我們為它注入思想後,它會是這副模樣。”
分院帽攝魂取念的能力就是薩拉查賦予它的,不僅僅是分院,薩拉查還希望将那些已經成為間諜的小巫師剝離出去。至于那些已經入學的孩子,薩拉查隻能選擇相信他們的教育,相信魔法對他們的吸引力大于麻瓜社會。
“你在後世沒見過它嗎?”戈德裡克好奇地問。
“見過,沒認出來。”薩拉查晃了晃提燈,兩盞燈并在一起,搖曳着暖黃,“那頂帽子渾身是補丁,比現在這個破舊得多,而且還拒絕與我交流。”
戈德裡克想了一下那個場面,不由得笑出聲。
兩盞燈并排走過五層樓,最終他們又停留在天文台上。
星辰密布,戈德裡克俯下身将提燈放在地上。薩拉查側頭看他,眉眼間皆是溫和的笑意。
“我收到消息,羅馬和君士坦丁堡的教皇之間出了點小麻煩。而且丹麥人又入侵英格蘭了。”戈德裡克張開胳膊向後拉伸,“看來他們都沒空再理會巫師了。”
“在這座島上,至少幾十年内都不會再有獵巫了吧。”薩拉查點頭。
“你做的?”戈德裡克歪頭看他。
薩拉查勾了勾唇角:“誰知道呢?”
隻有歐洲教廷亂了,不列颠群島的教會才能獨立。
在那次會談裡,格雷主教提供情報,萊因哈特公爵負責布局,薩拉查負責執行,将歐洲教廷搞得一團亂麻。
丹麥人入侵英格蘭,雙方展開激戰,教會和貴族們左右支绌,沒工夫再來考慮巫師的事。
巫師議會趁此機會将他們已知的巫師家庭保護起來,一些由大量巫師和少量知情麻瓜組建的村落慢慢落成。
雖然這個世界依然充滿分裂與戰争,但是至少,巫師們的火種保留了下來,霍格沃茨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都是安全的,巫師們也得以喘息。
他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要太相信那些麻瓜種,巫師與麻瓜遲早還會爆發戰争。”薩拉查目視遠方,将星辰盡收眼底。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戈德裡克無奈地說。
“你們一次都沒有聽進耳朵裡。”薩拉查搖搖頭。
見戈德裡克還想說話,薩拉查及時補充道:“我沒打算再和你争執這個,但是請允許我保留我的觀點。”
不要再吵架了。
戈德裡克點頭,他們肩膀挨着肩膀,并肩而立,像是從來沒有過嫌隙那樣。
時間安靜地随風流轉,距離宵禁時刻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
“我們能不能……”戈德裡克還想再為自己争取一下。
薩拉查看着他,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沒可能了,戈德裡克,時光不能倒流,你應該向前看。”
“我不介意你有孩子,真的!”
薩拉查失笑:“我也不介意我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