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沒有的，薩拉查與戈德裡克不一樣，他從未将家養小精靈放在心上。

在薩拉查眼裡，即便不囑托家養小精靈，也絕無可能被出賣，因為魔法是最靠譜的契約。

奇奇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敢明說。

“您有空多看看主人吧。他……他……他接下來要策劃一件事，但是我不能說更多了。”

戈德裡克完全聽不懂奇奇的話，年邁的家養小精靈打了個響指消失在戈德裡克面前。

什麼事要用到這麼多人，什麼事讓他離開霍格沃茨？

薩拉查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色漸晚，戈德裡克靠坐在壁爐邊的地毯上。

薩拉查推門而入，見到戈德裡克不免愣了一下。

“為什麼不去椅子上坐着？”薩拉查不解。

“我在回憶我們的過去。”戈德裡克拉着薩拉查的衣擺，後者配合地蹲下身，倪克斯從袖子裡鑽出來，神神秘秘地湊到薩拉查耳邊嘶嘶作響。

他們的額頭對到一起，眼睛盯着眼睛，鼻尖交換着彼此的氣息。

“那時候我們什麼都不懂，你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我不知道黑巫師的本質是什麼，我們從未想過教導學生，我們從不需要對别人負責。”

戈德裡克湊得更近了一些，嘴唇幾乎就要貼上薩拉查的嘴唇了。

薩拉查不明所以，卻也沒有後退，熱氣輻射在彼此的皮膚上，他們不需要真的肌膚相貼，但是這樣近的距離已經足夠他們确認彼此存在。

“你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你說除非我們可以回到過去。”

戈德裡克微微歎氣，低沉的聲音震動着空氣，也震動着一寸之隔的薩拉查。

“我收集了很多逆轉時空的煉金道具，但是我沒有用它們，因為我不相信回到過去真的可以扭轉局面。薩拉查，我們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是因為霍格沃茨嗎？因為我們招收弟子，所以注定分離？”

薩拉查垂下眼眸，向後退開一些。

他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那會使他心情沉重。

他經受不起更多了。

“是因為我們觀念不合？因為我們執意招收麻瓜種學生？”戈德裡克問道。

薩拉查默不作聲，微微搖頭。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做了選擇，戈德裡克。”薩拉查長出一口氣，壓抑着胃痛緩聲說道，“你逼迫我在你和學生之間做選擇，我已經選過了。”

“什麼？”戈德裡克懵了一下，“我怎麼不知道？”

“……”薩拉查的呼吸更沉重了，“我不想談這個，戈德裡克，别逼我把你丢出去。”

他的胃開始鑽筋般地疼痛，他想他也許真的得喝點魔藥了，現在他一心隻想把戈德裡克的好奇心打發幹淨，免得他不停追問。

薩拉查臉色發白，額頭不停地冒出冷汗來，戈德裡克本來還在試着回憶自己什麼時候說錯的話，看見薩拉查這副模樣頓時什麼都忘光了，趕緊扶着薩拉查躺回床上。

“奇奇！奇奇！”

聽到他的喊聲，家養小精靈立刻出現在房間裡。

“這是怎麼回事！”

奇奇娴熟地從櫃子裡取來一瓶魔藥交給薩拉查，薩拉查慘白着臉，手指輕顫幾乎握不住魔藥瓶子了。

戈德裡克趕緊接過來，扶着薩拉查靠在自己懷裡，動作輕柔地将魔藥瓶挨到薩拉查嘴邊。

薩拉查掙紮着起身要自己喝，卻被戈德裡克強勁的力道緊緊箍住，他隻能有氣無力地瞪視戈德裡克一眼，乖乖老實地喝下了魔藥。

見他喝完藥，戈德裡克又從奇奇手中接過來一片方巾給薩拉查擦拭嘴角，薩拉查忍耐着他的服務，閉上眼睛逃避這一切。

倪克斯嘶嘶地湊到薩拉查耳邊說了些什麼，薩拉查同樣回以蛇語，然後倪克斯就遊下床去，跑到浴室裡去了。

“……薩拉查，你完全沒有好好吃飯吧。”戈德裡克低聲問道。

薩拉查開始裝死，他可不僅僅是沒好好吃飯的程度。

“唉。”千言萬語都化作一聲歎息，戈德裡克沒有繼續說話，隻是輕輕地撫摸着薩拉查的頭發，寬厚的手掌逐漸下移，粗糙的手心揉開薩拉查緊皺的眉頭。

好溫暖……

薩拉查逃避着逃避着，一不小心睡着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完全沒有再談論過去的事，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薩拉查在戈德裡克的監視下每天按時吃飯，戈德裡克除了地牢外出入自如，沒有被限制行動。

他們無話不談，從星辰到天氣，再到霍格沃茨的學生，他們默契地避開了血統争執，将一切回歸到最自然舒服的狀态。

冬去春來，蘇格蘭高地的風将雪色吹去，将綠色吹來。

羊群出圈，漫山遍野地奔跑，野兔從洞窟中探頭出來，離開窩去找吃的。

海鳥徘徊在天上，又一頭紮進大海裡，銜着魚落在白色的山崖邊，山崖上有石頭堆砌起來的瞭望塔，一頭鷹頭馬身有翼獸趴伏在瞭望塔下，享受地沐浴陽光。

這是難得的好天氣，蘇格蘭高地的天總是灰蒙蒙的，今天卻難得地被清透的藍色覆蓋。

戈德裡克拉着薩拉查坐在瞭望塔頂部的石凳上，他們靠坐在一起極目遠眺。

海風溫和地吹拂過他們的臉頰，低矮的海浪撞在石崖上碎成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