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信息素嗎?”祁絨不明所以,“應該是姜萄的味道吧。”
他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除了姜萄以外的任何人,按理來說他們都貼了阻隔貼,應該沾不上多少對方的氣味。
“你當我是傻子嗎?”裴之澈的聲音像淬了冰。
祁絨幾乎沒見過這種态度的裴之澈,alpha的視線不帶任何感情地劃過他的臉,讓他的心沉重地跳動了一下。
“我查過姜萄,他是葡萄味的。”裴之澈笑着給他建議,“你要不要聞一聞自己身上是什麼味道?”
祁絨好想後退,但他已然退無可退。
“你怎麼了?你先冷靜一點……”祁絨的聲音越來越小,“别這樣好不好……”
“要我告訴你嗎?”裴之澈置若罔聞,步步逼問道,“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你脖子上全是紅茶味,你聞不到?”
紅茶味?
那不就是抑制劑的味道嗎?
抑制劑的氣味的确會有七天殘留,但是會一天比一天淺,祁絨無辜地眨眨眼:“很濃嗎?已經是第五天了,不應該啊。”
況且真的有那麼難聞嗎?
那他下次不買紅茶味的抑制劑不就好了。
為什麼要這麼兇?
“這是濃淡的問題嗎?”裴之澈氣極,他聞得出來,祁絨身上的紅茶味并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從omega的腺體中散發出來的,“你是不是偷偷去見了賀延?他的信息素就是紅茶味的。”
理智的弦瞬間斷裂,裴之澈抓着祁絨的肩膀厲聲質問道:“你讓他咬你了?你怎麼能讓他咬你?你告訴我他到底好在哪裡?一次兩次,你為什麼總是背着我去見他?”
明明都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卻那麼笃定,就好像祁絨真的做了這些壞事。
數不清的罪名一起落到祁絨頭上,他瞬間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謬。
“既然你已經這麼認為了,那你問我的意義是什麼?”祁絨回想起上次在遊樂園的争執,内心的無力感與那時别無二緻,“……随便你怎麼想。”
他跟賀延不熟,完全不知道賀延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可他沒想到,這居然也能成為裴之澈懷疑他的理由。
“你甚至都不願意解釋一下嗎?”裴之澈指尖用力,祁絨的肩膀被他捏得連皮帶骨一起疼。
祁絨掙紮起來,他用盡力氣推開裴之澈的手,整個人緊貼在門闆上,疲憊到不想擡頭。
他很難過,倒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疼,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失落,他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環出了問題,為什麼他在裴之澈眼裡會是這樣的人。
不該是這樣的。
他們明明是最了解對方的人。
祁絨的眼神光黯淡下去,他看向裴之澈的眼睛裡流淌着裴之澈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注意到祁絨的臉色和反應,理智回籠,裴之澈的心髒遲鈍地感到疼痛,他慌亂地望向祁絨的眼睛,卻像是誤入了暗波洶湧的河流:“……你害怕我?”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論斷,他下意識往前一步,想伸手去觸碰祁絨,轉念卻又想到了祁絨脖子上揮散不去的紅茶味。
紅茶的氣息就像橫亘在他的心頭的一根刺,他很難不跟祁絨賭氣。所以到最後他垂下了雙手,隻是漠然地盯着祁絨,什麼都沒有做。
祁絨也沒有再開口。
他拎着手中的畫材沉默地回了畫室,關上門,将裴之澈隔絕在外面。
兩個人都沒多說一句話,想要假裝剛才的語言并不犀利,傷口也不夠深刻。
遺憾的是釘子釘進牆裡就已經形成了創口,拔出來的速度多快都沒有用,牆上的痕迹注定了是永久。
祁絨把顔料從袋子裡拿出來,取出最底下的禮物盒,塞進了畫室的櫃子裡。
收拾完新到的材料,他再也沒有一點想動的欲望,于是窩在畫室的懶人沙發裡發呆,沙發很軟很寬敞,祁絨蜷縮在裡面,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空腹感席卷而來,祁絨打算去冰箱裡找找有沒有什麼吃的。
他剛打開畫室門,就看見了門口的裴之澈。
兩人對視一眼,随後祁絨注意到了裴之澈欲言又止的嘴唇。他收回視線,故作視而不見,一步不停地從他的眼前路過。
裴之澈沒有跟上來。
祁絨知道他心裡肯定在賭氣,因為在裴之澈眼裡,他已經是一個跟别的alpha私聯好幾次的大壞蛋了。
他自己心裡也有氣。他氣裴之澈總是先入為主地下了論斷,氣裴之澈總是不信他。
當雙方都開始賭氣,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祁絨猜裴之澈在等他開口、等他認輸。
但他一時半會沒有跟裴之澈說話的打算。
他覺得很有必要晾着裴之澈一段時間,至少要讓他意識到不應該對事實主觀臆斷。
冰箱裡沒剩下什麼食材,但祁絨在廚房發現了一碗炒飯,多半是出自裴之澈之手。
期間裴之澈從廚房門口路過了好幾次,他已經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依然免不了被祁絨一眼發現。
不過祁絨不會戳穿他。
秉承着不跟糧食賭氣的想法,祁絨還是把那碗炒飯送進了微波爐。
等待炒飯加熱的時候,微信接連彈出來好幾條群消息。祁絨點開看了一眼,消息來自他們高中時拉的四人的小群。
此時群裡又一次活躍了起來。
主要是林赫山在叭叭地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