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血的衣袍下,白皙的手遞出一樣東西。
玉骨扇。
暗淡下去的,不再有靈力的玉骨扇。
扇子半開着,扇面上的字依舊炯炯有神。
蕭意瀾不知怎的酸了鼻子,細嚼着難受,伸手接過了扇子。
“給我一把沒有用的扇子幹什麼?”
那雙沒什麼力氣了的手抓了抓他的衣袖,猶豫片刻,卻又放開了 。
他的心綿綿地痛着。
“你…我差點忘了。”
“什麼?”
“蒙眼打靶子。”
似乎是擔心他忘記,龐玺靠近他,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又說了一遍。
“你怎麼知道我會?這個機關我為什麼知道?你跟我到底——”
“真是…啰嗦。”龐玺抱怨着笑了,“難為我那些年了。”
“那些年?哪些?你倒是告訴我啊!”
蕭意瀾無措地抓着龐玺的手,感覺他越來越虛弱,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了。
“算我求求你,你告訴我……”
眼淚噼裡啪啦掉了下來,混在一片紅裡,暈開一小片淡淡的痕迹。
龐玺撫上蕭意瀾的臉,沿着他眉眼輪廓,臉頰滑過血淚。
“對不起。”
他說完,微微前傾身體,在蕭意瀾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蕭意瀾紅着眼眶,靈晶在胸口發燙,那松柏雪蓮的清香萦繞在側,攪得他滿心狂躁,竭力壓制。
“什麼…什麼對不起?”
他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卻隻是徒勞地在僅剩的光亮中不斷重複模糊的、傷痕累累的…殘軀。
若日後回想起這段,他定肝腸寸斷。
“你的靈晶認識我,”龐玺點了點他的胸口,随後收回了手,“僅此而已。快走吧。”
燭還剩最後一個豆點大小的火。
随時會黑下去。
身旁的骨刀吸了血,油光可鑒,幽幽地躺在桌上。
虞旦夕朝漆寞殿走去。
凡不識順帶着往那邊瞧了一眼,從地上跳了起來:“我去!蕭意瀾呢?!”
“不知道,剛剛好像還在這裡。”
半尾跟在他身後,看到旁邊空蕩蕩的石墩子時愣了一下。
“酉時已到,起刀,落主腎,屬…你怎麼在這?”
虞旦夕邊走進漆寞殿邊念,一擡眼,昏暗燭光旁蕭意瀾正握着玉骨扇。
“屬水。”
龐玺穩穩接過話,拾起骨刀。
“你出去!”虞旦夕好容易才反應過來,對着蕭意瀾喝道。
“我不出去。”
“哥,這件事你别管,趕緊出去!”
“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哥,這麼大的事不告訴我!還和蠱虺一起攔着我!”
話音剛落,他便皺着眉,扶住了桌子。
與此同時,外面又喧嘩起來,聽聲音似乎是結界被破,蒼明身受重傷。
“趕緊出去和他們一起扛,這裡交給我!”
虞旦夕上前一步,卻發現蕭意瀾汗水浸透了盔甲,眉心皺成一團,似乎在忍受巨大的苦楚。
“你怎麼了?”
他尋思片刻,扭頭看向剛将骨刀插入腎髒的龐玺。後者也皺着眉,忍受着難以言喻的痛。
龐玺意識到不對,握着骨刀的手停在空中,呼吸亂了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