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家的特色......但不管怎麼說,未免有點太不像話,至少也該放張沙發才對。
你邁出一步。
毛巾更濕了。
沉重地搭在身上,越來越厚。
但又不是那麼難忍。
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習慣了。
你在凳子上坐下,擡起頭看着盤坐的男人,隻覺得對方像一座山那般高大。
很有壓力。
“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呢?”你問。
“隻是随便聊聊。”席巴·揍敵客的聲音依舊沉穩:“身體好些了嗎?”
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慰問自己的健康,你感到驚訝,點頭道:“是的,基本已經好了。”
席巴·揍敵客嗯了一聲,并沒有多言,可能是對這種話題并不熟悉,也可能真如他所說,隻是随便聊聊。
“還住得慣嗎?”
盡管已經有很多了問過自己這個問題,自己也回答了這個問題無數次,但你還是開口:“我感覺很好。”
對方點了點頭,再次啟唇。
但這回,他不再沒話找話,終于直奔正題。
“聽說你對縫紉很感興趣。”
席巴·揍敵客道:“所以昨天叫了裁縫到房間裡,不過後來出了意外...具體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我隻是很好奇那種特殊的縫紉手法,所以跟她一起學習而已。”
銀發男人緊盯着你,雙眼在黑暗中散發着冷冽的光。
他掃過你還沒完全消腫的小臂:“再詳細一點。”
這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你如實回答:“...我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這樣的學習方式是最快的。”
“原本一切很順利,但是她突然暈倒了。”
“很抱歉,我不是很清楚。”你想了想:“不過裁縫小姐的手很冰,她的身體可能原本就不太好。”
“她有認真檢查過嗎?”
席巴·揍敵客沒有回答,他盯着你看了會,支着下颌的手連帶他的臉,一起往上提了點。
“大概吧。”席巴·揍敵客回答,話鋒一轉:“你之前找梧桐要了些針線?”
“是的。”
“做什麼?”
“做娃娃。”
“是嗎?”男人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他的視線籠在你的頭頂,又以高位者的身份開始審視。
“那些娃娃,有什麼用?”席巴·揍敵客問。
“......?”
你不太理解對方在問什麼。
什麼娃娃有什麼用?娃娃能有什麼用?
那些隻是手工布藝玩偶,難不成還可以吃嗎?
你感覺腦袋被人打了一拳那樣迷茫,但為了不冷場,還是順着對方的話接了下去。
“是玩具。”
“玩具?”
......?
什麼意思,總不會要你解釋玩具是用來幹什麼的吧?
你被席巴問得一頭霧水。
揍敵客家主的腦子好像也不太好...或者說沒有常識,偏偏他還一副不自知的模樣。
不能是個低能兒啊......
内心有些遲疑,你思考了一會,為難地解釋:
“玩具就是...在寂寞時會陪伴在身邊的東西。”
不過這麼解釋,對方能明白嗎?
“人類是群居生物,一個人生活得太久,會覺得寂寞。”
“但有時候,又實在無法避免這種特殊情況,因此當無可奈何要一個人的時候——”
你道:“玩具就會成為同類的代替品。”
脖頸間的皮膚驟然緊繃。
你的心髒一跳,腦中的一條絲線被猛地繃直了。
灰藍的眼眸不經意落在你的脖頸上,像是一把磨得鋒利的長刃割過。
席巴·揍敵客終于放下了手,原本弓着的背挺起。
他就像進入戒備姿态的狼,渾身炸起了無形的利刺。
那如同鍘刀的視線高高懸在頭頂,讓你一口氣提在胸口。
呼吸不上來。
“伊路應該告訴過你。”他道。
“揍敵客家,禁止成員間互相殘殺。”
......伊路...是指伊爾迷嗎?
不對,名字什麼都無所謂,主要席巴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當然......”你的眼睛微微睜大了點:“而且,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确實感到不解,在對他問題的疑惑之際,還發現了令人震驚的事情——
席巴·揍敵客似乎有毛病。
這不是在辱罵他,而是闡述一個客觀的事實。
不管是匪夷所思的問題,堪比低能兒的智商,還是跟基裘一樣的情緒不定,都指向一個可怕的情況。
席巴·揍敵客跟基裘一樣,也病得不輕。
他思維跳脫,幼稚蠢笨,甚至十分莫名其妙。
無法溝通。
就這兩個人的狀态,作為家主和夫人...是否太不合格了?
“我不明白您的問題。”你的身體稍稍前傾,同樣不可思議地注視着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問,您不信任我嗎?”
銀發男人沒有回答。
空氣凝固成塊,你望着在黑暗中發亮的雙眼,與其僵持着。
直到突破冰點的氣氛即将炸開時,席巴·揍敵客動了。
“當然。”
他沉緩的聲線帶動了空氣,又讓時間開始慢慢流通了。
“相互信任,也是揍敵客的規矩之一。”
“既然是伊路的選擇,我們當然信任你。”
“那麼,你呢?”席巴·揍敵客擡頭。
“揍敵客家很好,我很喜歡。”你回答:“隻要你們在,我不會離開這裡。”
“畢竟,我對家人一向珍愛。”
“您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