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風雨漸小，黎明時分卻又呼嘯起來，雨珠順着琉璃瓦滑下屋檐，後院内枯枝殘葉刮落滿地，空氣裡彌漫着濕潤的泥土氣息。清早，府内小厮們下雨也不歇着，正在老管家的催促下，穿着蓑衣忙碌地打掃院落，竹梢掃帚掃過青磚地闆，嘩啦嘩啦，确保這座院落一整日的清潔體面。

老管家一手撐着傘，像往常一樣恪盡職守，一絲不苟地在院内監督小厮們打掃，一邊擔憂地朝外頭望着。

一牆之隔的院落外，全是官兵。老管家活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府外圍過這麼多人。從昨夜三更開始，胡志全帶了一支分隊看住了幾個大門，接着每隔一個時辰就多了一隊人，外頭的官兵越來越多，一直到今兒早上，幾乎把沈府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密不透風。

“昨兒半夜就跟着大理寺的人走了，一直到今早都沒回來。反倒是屋裡那位，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犯了事兒的是咱們家主子呢！”小厮拎着掃帚，小聲嘀咕着。

“噓，快閉嘴吧。”老管家瞪了他一眼。

隐約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老管家好奇地朝前院探頭望去。

隻見來着是大理寺的幾位官員，他都不太認得，隻認得混于其中的張忠祥，張哥今日難得穿着绯紅官服，看上去好不體面。這群大官兒被一群撐傘的小吏簇擁着，腳步匆匆，直接朝後屋奔去。

大理寺那位官員倒是還算客氣，進了後院先朝老管家一作揖：“例行公事，得罪了。”

老管家道：“既是公事，大人請便。”

那位官員看了眼裡屋，問道：“那位還在裡頭？”

老管家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在呢……”

那官員朝身後看了眼，示意差役上前：“齊王有旨，要請這位去大理寺走一趟。”

“慢着慢着！”張忠祥忙上前道，“畢竟是皇家的人，别鬧得太不體面。我去吧，我和他有交情。”

張忠祥便獨自撐了傘去敲門。

穿堂的屋檐下，老管家見縫插針問：“敢問大人，我家主子現在可在大理寺？”

“在，沈大人也是一宿沒睡，還不是為了北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