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衣着簡樸，一雙手卻修長白淨，瞧着乃是養尊處優慣了。

先在他額間探了探，感覺到滾燙的熱量。微微皺了眉，借着月光，又隐約見楚玉離的額間殘留着些細碎的冷汗，便用衣袖輕輕擦去了。手卻黏住似的不肯從他身上挪開，指尖順着他眉間慢慢向下，輕輕滑過臉頰，将他臉上有些淩亂的碎發攏到耳後。他的動作那樣輕柔，順着眉尾劃過耳廓，像是觸摸着一件最珍貴的寶物。

他的動作十分和緩，但楚玉離竟然非常敏銳的皺了下眉頭。那郎中忙收回手，楚玉離卻已經緩緩睜開了眼。他的眼睛有些疲憊，但一雙瞳孔卻依舊澄澈透亮，帶着清晰的戒備。

那郎中有些尴尬的咳了一聲，裝模作樣地端起藥碗，舀了勺湯汁，送到他嘴邊，楚玉離卻冷冷抿着唇，不樂意張口去喝。

“這是什麼藥？”

“自然是治你的病的藥。有什麼問題嗎？”

“和以往的不太一樣。”

“你一直咳血，我們隻好改了藥方。”

“……是麼。”

楚玉離冷哂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那郎中便端着藥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濃藥，先是自己喝了一口，似乎是想示意沒下毒。毫無疑問的收獲了床上之人的一個白眼。那郎中毫不在乎地聳聳肩，複又舀了一勺，用瓷勺輕柔地撬開他的牙關，把藥送進他嘴裡。

楚玉離躲避不及，隻好擰着眉頭把那口藥咽下去，被那沖鼻的苦味嗆着，咳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在藥裡下活血化瘀的丹參，是想讓我死得更快一點嗎？”

那郎中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把那碗胡亂調配的湯藥放在一邊，帶着幾分笑意的看向他，“别這麼緊張。我是來救你的。”

卻見楚玉離微微皺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動靜。

“今夜很是熱鬧呢。”那郎中眼中有笑意，細細聆聽着大理寺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