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逞什麼能,自己又不會武功,又一個勁兒在那裡瞎折騰……”
“這不關你的事。”
“得了,我就知道你又是這句話,我不插手你的事——諾,這個給你。”宋元良遞出那封包着油紙的信,“這是那位謝小俠托我交給你的。”
“他人呢?”
“他說他有些事去辦,還說讓你醒來之後,就去碧雪湖東側的水榭内等他。他來取銀子。”
楚玉離哦了一聲,對那幾千兩銀子倒沒怎麼放在心上。
“沈将軍現在也在這山莊内,你如果想通了,可以去找他。”宋元良又道。
楚玉離沒搭話。
“我跟你認真的,你别不放在心上。之前跟你一起的那個杜沖去找龍鼎閣的人算賬去了,估計等會兒會鬧出不小的動靜。我手頭有些私事要處理,暫時沒辦法護在你身邊了。你不會武功,還是去沈将軍那裡安全些。”
楚玉離這才看了他一眼,“你要去哪裡?”
仔細想想,眼前這個人其實非常神秘。宋元良看上去三十多歲,卻無家無室,祖籍親友一概空白,作為前武德司的暗衛、韓則慶的得力幹将,卻自願千裡迢迢來到西北,并一直在暗中保護着他。
他究竟是什麼人,又到底有什麼企圖呢?
宋元良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笑道:“别這麼看着我。我的老家就在西北,這次回來,是要對往事做一些了斷。”
楚玉離點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說的事情,這無可厚非。
“再會。”
宋元良拿起桌上的刀,走了出去。
小幾上放着那個油紙包着的信封。楚玉離坐在床邊,呆呆的看着那東西,感覺頭昏腦漲。
寶瞿那位守婆婆是假扮的。也就是說,有人刻意守在那裡,等着他自投羅網。
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圈套。
如果當初那群神秘人沒有找到那信,應該會氣急敗壞的離開,沒必要大費周章把守爺的屍體保存下來,維持一個還算還原的現場。
他們是想借助他的力量來找到當年那封信。如果這是一個圈套的話,他們的目的就是讓他打開這封信,看到并相信裡面的内容。也就是說,這信裡記錄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秘密他們希望自己知道,因為這對他們有利。
但是守婆婆都能被假扮,如和保證這封信不是僞造的呢?
楚玉離覺得非常遺憾,如果當時那個冒牌貨沒有逃走,這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然而事實是,到嘴的鴨子最終給飛了,自己還白白挨了一掌,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郁悶的事情。
他感覺思緒非常混亂,經曆過火藥下毒的事情之後,他下意識對發生的一切不合邏輯的事情産生懷疑。
如果有人想要故意讓他找到那封信,那麼他知道守爺的住址就并非偶然,而守爺的住處是那少年無意間告訴他的,有沒有可能,那少年的出現也并非偶然。往前倒推一步想,那個少年是杜沖拉着他進了比武場才相遇的,杜沖又是他在京城北大門偶然相遇的。再往前推,杜沖是那夜他被耶律希從大理寺救出來時,趁亂偷跑出來的。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設計過的?
古人常說,草線灰蛇,伏脈千裡,可是這種環環相扣的算計真的存在嗎?抑或隻是他魔怔了,開始發瘋一般胡亂懷疑呢?
頭痛欲裂。
思緒像一團亂麻,在他腦中絞成無數的死結。
自從在大理寺日夜颠倒的半個多月之後,他就感覺自己的思維和情緒越來越不正常。他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個神秘的眼睛注視着,那雙眼睛揣測着自己的每一次舉動,設計好天衣無縫的一盤棋局,一步步引誘他跳進陷阱。
那麼,眼下,如果他尚存一絲理智,想擺脫這種未知的恐懼,唯一的辦法就是逆着自己的慣有思維行事。
就像此刻,他對這封信的内容抱有極大的好奇心,但他必須壓抑住這種沖動,以免再次陷入他人的陷阱之中。
他深吸一口氣,将那封信揣進懷中。他決定先去水榭與那少年會面。
事情總需要一點一點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