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太陽很是灼熱。
雲安端着一把傘站在樓道口,雲鳳拿着濕抹布給自行車的坐墊降溫。
“安安,上來,我們先去廟裡。”秦鸾把鑰匙插進電動車。
“好,爸爸快點追上來!”
“好。”
雲鳳看着女兒舉着傘坐上去,離他漸行漸遠,把抹布扔到自行車車筐裡,騎上去,還是有點燙屁股:“早晚我要拿下小轎車。”
雲安一隻手抱着媽媽,一隻手舉着傘。九月的法市就是一個大火爐,即使開着車有點分,也是令人難受的熱風。
天神廟建在老縣區,那裡有一座小山包,緩坡那面是法市一中,陡坡就歸給了天神廟。聽說一中的學生要是遲到或者逃課,就是從兩地中間的圍牆翻過去的。
廟裡的神職人員有時也會幫學校抓人,并再三聲明:不要以為來了廟裡,天神就會寬恕你犯下的錯誤。
這裡是法市最氣派的建築,山門那裡是兩根一米粗的大理石柱子,兩條金子雕刻而成的龍盤旋在上,龍頭相對,吐出由碎鑽組成的水柱。
石闆路向山頂延伸,在草隙樹影間時隐時現。
秦鸾将車子鎖好,和女兒站在樹蔭底下,等雲鳳過來。
“安安!”
一輛白色的小汽車緩緩開過來,葉湘從車窗裡探出腦袋,朝雲安招手。
“這樣危險,坐好。”葉母把葉湘拉回來,将窗戶關好,待葉父把車子停好,才打開車門。
“好巧啊,你們也來祈禱嗎?”
“嗯,我們還要來還願。”
“天神大人顯靈了。”
“老婆!”雲鳳姗姗來遲,“老葉,你們家也來啦?”
“是啊,最近爸媽身體不好,來為他們祈福。”
雙方父母稍稍叙舊了一番,便一起爬山。雲安和葉湘撐着一把傘,手拉着手,快步走在最前面。媽媽們也撐着一把傘,說說笑笑的。
雲鳳看了一眼葉總,葉總看了一眼雲鳳,無奈的頂着太陽走,還好山上樹多,還是有蔭可以躲的。
天神廟的位置比一中高多了,雲安路過一處陡崖時,一隻手倚着欄杆,一隻手指着下面往教學樓移動的黑色小點點們道:“你看他們,星期六下午還要上課。”
“就是,聽說他們隻有高三才有空調,我們初中待遇比高中好多了,都不想畢業了。”
“你們不要靠在上面,小心欄杆不穩掉下去!”秦鸾大聲道。
“好。”
兩個女孩子歡快的繼續向上爬。
“你外甥沒來嗎?”
“他們班來了個問題學生,”葉母把眉一皺,“現在和安尋給那女孩作思想工作。”
“一班是好班,問題學生怎麼進去的?”
“她叔叔是那個李老闆。”
“哎呀怪不得。”
“希望不要破壞了一班的學習氛圍,我家湘湘本來心思就不在學習上,要是氛圍沒了,她隻怕要更差。”
“是呀。”
“聽說安安最近收心了?你們怎麼做到的?”
“她自己想沖一中的特長班。”
“特長班?”
“嗯,安安自學了畫畫,還是,可以看得下去的。”秦鸾腦海中閃過雲安自學的素描畫,雖然有點進步,但這種速度想通過考試,還是有點異想天開。
“那很厲害呀,哪裡像湘湘,就知道看我的小說,還被老師繳了。”
葉湘聽着後面的聲音,小聲吐槽:“她們又開始互相吹捧了。”
“不管她們,我們快上去!”
比其山門,廟反而低調了起來。山路上去是一個小廣場,中間立了一個石碑介紹天神廟的曆史背景:建于公元307年8月8号,中間重修27次,皆維持舊制……
廣場後面,是一個帶着院落的木制院落。大門處,站着兩名神職人員。門上挂着一個牌匾:天神廟——于公元640年7月7日,楊修題。
院落裡隻有一棵七百年的老梧桐樹和一口深井。樹上挂滿了紅絲帶。正對大門的大廳供奉着天神像。左右兩側廂房是神職人員住宿的地方。
雲安看着天神像。天神看不清臉,披着寬大的鬥篷,長發及腰,雙手放在胸前,像是捧着什麼東西。
葉湘跪在拜墊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為外祖父外祖母祈禱。待祈禱完成,便起身。一旁的神職人員從井裡打上來一桶水,用竹筒舀了一筒,遞給葉湘。
她喝下去,将竹筒還給那人,而後拿起從供着神像的桌子上拿起一根紅絲帶,寫上名字,放在嘴邊呼一口氣,交給工作人員。那人便爬上樹,将紅絲帶系好。
秦鸾走進來,看見樹上有人,便道:“神仆啊,我來還願。”
“你的願望在哪裡?”
“您邊上那根就是。”她用手指着。
神仆取下來,問:“秦鸾,秦女士是嗎?”
“是!”
神仆爬下來,将紅絲帶遞給秦鸾。秦鸾拿着紅絲帶,跪在神像面前,照例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而後将紅絲帶交給神仆。神仆将紅絲帶點燃,放進香爐。
“你祈福好了?”葉母問。
“嗯。”
“做的好。”她見秦鸾完事,走到神像前面,跪下祈禱。
葉湘看着母親,不明白還有什麼事需要祈禱。
因為是來還願,雲家要打掃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