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甚好,微弱的清風拂動雲欽的發絲,他很平靜,平靜的讓姜黛意乖乖自己進屋,平靜到沒有一絲情緒地說着狠話。
“乖乖聽話,否則投入宋來軍中的天阙之人,危矣。”
姜黛意眼眸裡染上不可置信,她将求助的目光放在雲俪夫人身上。
雲俪夫人歎息,她原本就是想來從中勸和,隻是雲欽态度強硬,姜黛意亦沒有聽懂她的暗示,方才姜黛意若有三分留心,還有轉機。
現下雲欽既已知她的心不在雲家,便絕不會讓她離開。
恐怕往後,雲欽心意橫生,姜黛意更無法脫身。
雲俪夫人上前勸姜黛意,“你如今去外頭也不安全,不如待局勢穩定以後,若想去哪裡,再與哥哥商量,可好?”
姜黛意秋眸裡盛滿不願,拒絕之言方想出口,雲俪夫人卻暗暗對姜黛意使眼色,此時不宜悖逆雲欽。
姜黛意被今日突如其來的喪事沖了心緒,一時忘了雲欽的秉性,原來方才雲欽那些回憶之言,皆有挽留之意,若她順他意,相安無事,若是她執拗不聽,他便隻能使些手段讓她留下。
雲俪夫人自知待下去也無用,歎氣道:“如今你們二人雖然并無血脈,日後也必定對外解除禮法之緣,但在這之前也該好好的,莫要因思慮分歧而生了嫌隙,我前邊還有事,便先走了。”
雲欽颔首:“姑母慢走。”
姜黛意如堕迷霧,她試圖與雲欽講道理,讓雲欽清醒一些。
“哥哥,我隻是覺得以外人的身份待在雲家,會讓雲家被世人诟病,哥哥是誤會了嗎?”
雲欽沉靜地凝着她,“你去意已決,我怎會誤會,還是說,你想否認當年之諾?”
姜黛衣算是看出來了,雲欽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離開,那便不如先順着他的意,忤逆他,對現下的姜黛意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姜黛意柔聲與雲欽商量,她道:“哥哥,我不會離開雲家,你别将我困在房裡好嗎?”
雲欽輕笑,惑人的笑容裡帶着溫柔,他道:“隻要妹妹聽話,什麼要求,哥哥都會答應你。”
姜黛意看着那滿府白幡,一點都笑不出來,于她而言,事情發展的越發詭異了。
自燕、虔、魏三國停戰後,其他的國家更是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形勢看似平和,實則危機一觸即發。
姜黛意一連半月被困于府中,天阙、宋來軍中的消息她根本無從得知,這種受制于人的困境,也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雲欽周旋于各國君主之間,雲家的勢力一日比一日壯大,連襄臨王也沒了往日的氣焰,若逼得太過,讓雲欽此時歸順于他國,襄臨王怕是氣數将盡。
臨天下中秋之宴,雲府之内卻并未籌辦。
但這一日,雲欽回來了,姜黛意聽到消息時,正在後院花圃裡修剪那顆瓊花樹。
雲欽遣人來喚她過去。
姜黛意好久沒有見到雲欽了,近日一憶起雲欽強勢的模樣,她便下意識有些發怵。
雲欽,似乎對她生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圖。
姜黛意來到雲欽的書房之内,雲欽一身隽雅霜袍,如天上素月不可沾染,他揉着眉心端坐于案邊,阖眼等待。
姜黛意身上總是有股淡淡的瓊花香,與書房之内的一室古墨之息相融。
雲欽睜開眼,眸底泛着淡淡的倦怠,他毫不避諱地将視線凝在姜黛意身上。
姜黛意憋了十餘日的火氣,她本就不懂雲欽為何強行将她留下,他分明知曉天阙之内的事情她不會輕易放手。
雲欽嗓音亦是帶着倦意,明知故問:“妹妹何故不開心?”
姜黛意直白道:“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雲公子将我困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雲欽輕笑一聲:“不過半月未見,妹妹竟已然與我這般生疏,不過如此稱謂,倒也新鮮,妹妹想這般叫,便随你。”
案上冷香袅袅,雲欽執起茶壺為姜黛意倒一杯茶,言語輕哄:“今日中秋,本應設宴,但府内白事方畢,再辦宴難免招人口舌。”
姜黛意對中秋宴沒有興趣,她隻想去進行自己的計劃,拖了這麼久,若被千相與阙主緩過神來,那她之前所布局的一切,不都毀了嗎?
“哥哥,天阙的事情,必須由我親自來解決,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姜黛意提醒雲欽。
雲欽充耳未聞,隻緩聲道:“悶了這麼些天,要出去走走嗎?今日燕陵内滿城花燈,我帶你去看。”
姜黛意眼眸悠然冷下來,她一貫柔軟的音色如今忽然沉下來,道:“哥哥,我不想看花燈。”
雲欽漠然而視,全然不把姜黛意的那一點惱怒放在眼裡,他淡然道:“妹妹怎的又生氣了?”
姜黛意身形如風,朝着雲欽攻去,雲欽伸手擋住,化去姜黛意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