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姜黛意的笄禮雲欽準備了許久,而他的叔父又是新王,前來拜禮的人都快将雲府的門檻踏破了。
姜黛意坐在房中對鏡梳妝。
綠晚将一支白玉簪子簪在姜黛意發上,道:“今日府裡熱鬧極了,自從雲家人遷居宮内,府裡冷清得很,今日姑娘的笄禮,公子可花了不少的心思。”
姜黛意聽着外頭的喧嚷的交際之聲 ,一點都沒有喜悅的模樣。
府門前,雲欽迎完賓客正準備回前院,一陌生男子卻出現在門前,不似普通百姓,又不是朝中官員。
雲欽對此人并無印象,他道:“閣下是?”
“公子這麼快便不認得我了嗎?”
此人一開口,雲欽便知曉他是誰了。
雲欽唇邊揚一抹疏淡的笑,語氣不善道:“我正要尋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雲家的地牢,看來千相大人是未曾待夠。”
千相視線轉向院内的賓客,絲毫不慌:“公子是要在她的笄禮之上對我動手嗎?公子這麼重視她,怎會忍心攪亂她的笄禮,這會讓客人怎麼看? ”
新來的客人遲遲不進去,衆人好奇的目光探究過來。
雲欽眉眼舒展,淡聲道:“來者是客,我怎會如此?況且,你也不配在我面前提她。”
千相身後跟着兩個搬着貴重禮物的人,他們将東西放下離開 。
“這是我送給姜妹妹的禮物,公子可一定要交給她。”
千相似乎并不在意雲欽的話,卻特意咬住‘妹妹’兩個字,語氣中得挑釁之意難以讓人忽略。
雲欽看去,一人高的東西被黑布遮着,尋常禮物不會這般大,況且是千相送的,便更不可能是什麼好物件。
千相皺眉笑道:“公子不接嗎?”
雲欽吩咐守在門口的小厮:“擡進去,既是‘貴客’的重禮,單獨放起來,好生看管。”
小厮道:“是,公子 。”
千相見東西已經被擡進去,不再搭理雲欽,自顧自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雲欽後腳跟着進來,溫隽的眼底是濃郁的不悅之色。
巳霧穿着一身常服,出現在遊廊下,他走到雲欽這邊,對雲欽道:“姜姑娘已經梳妝好準備要出來了,沒有異常 。”
雲欽眸色轉向千相的方向,“你去那邊坐着,看着他。”
巳霧道:“是。”
雲欽擡首望了一眼陰沉沉的天色,又看向主座的姜父母,有她的親生父母在,他不擔心姜黛意會生出旁的心思。
吉時以至,府内管家站于台上,作揖道:“今日是姜姑娘的笄禮,諸位能願意親至賀禮,我們家公子不勝感激。”
“哪裡哪裡……”
附和讨好的聲音不斷響起。
其實大家都知道雲欽的心思,近日的謠言,傳遍了王城,若不是雲家一朝龍在天,誰會去賀一個刺客的禮,真是荒唐。
縱使雲欽,也抵不住民憤,近日新王還一再施壓要雲欽除掉那刺客。
雲欽看着不顯示山漏水,恐怕暗裡也正為此事頭疼,大家心照不宣,不做那出頭鳥罷了。
雲欽前些日子親自登門下請柬,雲家天下将定,往後的形勢已經非常明了,就算雲欽不登門,有點心眼的人都會前來。
他們不會因為一個刺客因小失大,放過這個可以結交權貴的機會。
一朝新朝,王上明面上賢仁 ,卻在暗中不斷鏟除異己,弄得朝中衆臣人心惶惶。
之前幫襄臨王打壓過雲家的朝臣,都想借着姜黛意的笄禮讨好雲欽,以免新王的怒火牽連到自己。
雲欽懂這些人想要什麼,互惠互利,于彼此都好 。
另一邊桌席上,千相剛想起身,便被身旁的巳霧拉住,“這位公子,既然來了 ,便安生坐着 。”
千相瞥向巳霧,就是這小子,在地牢裡沒少對他動手,現下還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粘着他,真是煩人。
巳霧見千相沒動,才放開他。
姜黛意從後院梳妝好,便要去完成笄禮了,她的身影一出來,雲欽的視線便一直定在她的身上 。
他的目光沉沉,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妹妹,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姜黛意站在台上,等待着侍女将吉祥之詞說完。
隻是侍女才開口,府外便傳來叫罵聲。
“一個刺客,與雲府什麼關系都沒有,笄禮還要大操大辦,如今正是兩國交戰之際,這女子安得什麼心,這般迷惑雲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