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柔搶過姜黛意手裡的鏡子,拉着姜黛意要走,“快些吧你,人家畫師是有檔期的,錯過了時辰又要等好久才能畫上。”
方下了一夜秋雨,如今雨打落葉,清秋鎮又是有名的秋日成景,最适合約畫師畫畫了。
羌水凝所在的平虔城,因國易主,忌虔,改為平甯城,羌無月怕她煩悶,故送來姜黛意這裡,一住便是三個月。
海晏河清,安居樂業,再沒了易主前的烏煙瘴氣,皆玩得安甯痛快。
明柔拉了二人,往畫師館裡匆忙趕去,“你們快些 ,我的胭脂不防水,一會兒也不知有雨沒雨,再下起來妝要花了,今日可是有外景的。”
鎮裡長街青石鋪就,兩側是高低有别的房舍檐瓦,稀稀疏疏落着殘雨,三人于其間嬉笑玩鬧,倒是自成一副畫卷。
清秋鎮并不大,須臾便到了畫館。
畫館裡頭的妝娘迎着三人進去,“姑娘們稍待,畫師今日一早便被官府的人召去,約莫是有什麼要事,這會兒應當也快回來了,真是對不住。”
明柔倒是不在乎,笑笑道:“無妨無妨,若是忙,明日也行。”
明日自然不行,畫師很忙,每日都有單子,況且近日中秋将近,推後一日便少掙一日的銀子,畫師自然不肯。
得知不行,姜黛意安撫明柔:“雨天自然有雨天的意境,你稍微等會兒吧。”
明柔沒想到會下一夜雨,也不知這陰沉的光,會不會影響畫師,她喜歡明媚一些的天色。
姜黛意早早起來,這會兒有些犯困 ,左右畫師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便歪在畫館裡的椅子上小憩。
本微亮的曦光,這會兒越發映的畫館裡亮堂起來。
恰有窗牖隔擋,也不至于刺眼,姜黛意便靠在窗下的軟椅上慢慢睡了過去 。
原以為妝娘是怕失了生意,才刻意說畫師快回來了,沒想到畫師真的回來得很快。
見姜黛意睡得香,明柔同羌水凝便也沒有叫她,自顧先後去畫了。
姜黛意睡了好些時辰,明柔才拍拍她肩頭将她叫醒:“别睡了 ,仔細一會兒将臉睡腫,畫畫不好看了。”
畫師走得是後門,後門距離官府近一些,故此便沒有驚着姜黛意。
姜黛意想揉眼眸,又怕将眼妝給揉花了,索性忍住,拿起一旁的道具小扇子扇了扇清醒清醒。
羌水凝已經進去畫了小半個時辰,明柔正拿着她的畫像仔細欣賞,“這畫師畫技卓絕,我特意讓他将我的臉上的瑕疵都去掉别畫,這麼一看,果然絕倫。”
姜黛意也起身探眸去看,果然好看。
二人正看着,羌水凝也出來了,畫迹未幹,需得同明柔的一般,晾幹了才好存起來。
明柔見羌水凝出來,趕忙去讓姜黛意去畫,“你先去畫,一會兒還要去外頭找個好景色畫呢。”
姜黛意一覺睡得意興闌珊,沒了早起時的興緻,但又不好辜負了妝容,隻好進去。
畫師正在磨墨,待姜黛意坐了須臾,他将四寶都準備妥當,才擡頭準備起筆。
這一擡頭,不免得驚了一下。
畫師端詳着面前的姑娘,神色便不自然起來。
姜黛意在外頭的椅子上睡了一會兒,見着畫師凝眼沉思,以為自己面上的妝因睡覺有了瑕迹。
“怎麼 ,是我臉上有什麼嗎?”
畫師收回視線,将鎮紙放好,不自然道:“不是,是我冒犯姑娘了,我們這便開始畫吧。”
午後三人畫完,便又循着來時的路各自回了住處。
畫師徑自回了畫館,也不吃午飯,隻讓正在給午後的客人上妝的妝娘停下手中的動作,推了這一日的客單,匆匆又出了門。
妝娘雖不解,但也照做,免不了賠不少不是。
畫師一路未歇到了官府,隻是說有事呈報。
見了大人,說明了情況,大人沉聲提醒畫師:“你可瞧仔細了?這樁事原本是上頭要尋人,才遣人召各處畫師臨摹張貼,你若為了冒領賞賜胡謅,小心腦袋。”
畫師笃定:“不會有錯,我看得仔細 。”
秋風搖搖,不過晚間,這消息便傳到了雲欽耳中。
巳霧驚奇:“這夢中人,也能變成真的,能做藥嗎?”
好好治治公子的毛病,将以前那個公子治回來。
雲欽冷然睨巳霧 ,巳霧自知失言,默默閉嘴。
他還是習慣叫雲欽公子,自從做上這位置,公子越來越不快樂,越來越有毛病。
“既然尋到,怎麼不将人帶回來,難道還要孤親自去尋?”
雲欽說得風輕雲淡,後而放下快馬加鞭傳回來的信箋。
巳霧撇着嘴角,不敢言語。
秋風送爽,吹得案上的紙張亂飛 ,雲欽的心緒難得同這翻飛的紙一般,搖搖墜墜。
“無妨,去一趟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