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秋日宴 ,清秋鎮上難得熱鬧起來。
姜黛意每日除了約着明柔、羌水凝的空兒,他時便隻是在院裡小憩,很是愉閑。
正睡着,院外不多時人聲鼎沸。
姜黛意一時驚醒,見日上枝頭,秋陽明媚,索性也不再歪着,站起來看着一地秋光,恍惚時難免比對起昔日。
這般盛平之世,多虧了雲欽。
如今,也不知他是個什麼景況。
“姑娘喜望秋陽杳杳,不如去燕陵一觀,那裡雖繁華不比這裡幽靜,卻也能得心境清明。”
姜黛意眸光微縮,這個聲音……她聞聲便想逃。
雲欽的嗓音複又在身後響起:“敢跑,想是能放下親朋好友的死活。”
姜黛意這才轉過身來,向那處看去。
雲欽面上清隽,見她沒有妄動離開,心内極其滿意:“自己過來。”
姜黛意知道他能出現在這裡,明柔、羌水凝多半也落在了他手裡。
想到此處更是沒有好臉色,怎麼可能聽話。
姜黛意氣笑:“這是我家,公子私自闖入出言威脅,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嗎?”
昔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她可一點都不想服軟。
可她不知道雲欽現下俨然換了一副脾性,全然沒了以往的溫潤。
院外馬車往前駛一些,雲欽邁步過來,玉袍寬帶慵緩迤逦。
他眉眼睥睨,緩步逼近,“不過是故人思舊相邀一見,何必這麼緊張?”
姜黛意被逼至院内的桂花樹下,退無可退。
雲欽悠悠道:“很怕我。看來昔日當是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
金桂開得正盛,稀疏洋灑地落在二人肩頭,正是風動幽香遠,一呼一吸間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氣。
雲欽将小姑娘困在樹幹與自己軀體之間,毫不在意她的緊張,她越怕他,越是有鬼。
姜黛意還在猜忌雲欽是否已經想起,他卻不再有耐性。
“這桂花有什麼好的,到了燕陵,帶你去看瓊花。你該看瓊花。”
說罷,也不顧姜黛意是個什麼意願,強行将她塞進馬車,一路回了燕陵。
禁庭之内,人人自危。
宮人行走往返,恭肅嚴整,經過移建進宮的觀雪閣時,還是忍不住擡眼瞧。
閣台之上,美人臨窗而坐,神色恹恹。
秋光穿過樹影,斑駁陸離地映在少年君主難得溫隽的玉龐上。
少年君主唇角在動,似乎出言輕哄,想讓美人開心。
縱然聽不清言語,看形景也是極盡溫柔。
閣台上的雲欽察覺到視線,漫不經心看下去。
宮人即刻惶然垂下眸,行禮離開。
琴音悠然,多有困頓靡靡之音。
“聽說妹妹想學琴?”
雲欽撥弄着琴弦,琴音映心境,這樣的靡靡之音,原不該在他的指下奏出。
姜黛意身上穿得還是在清秋鎮上的衣裙,她不喜宮裝繁麗,侍女之前放在旁側的衣裳,她一件也未試。
以及雲欽派人送來一應解悶的物件,她都未動。
雲欽的讨好之意,顯然姜黛意并不想接受。
“我不想學琴。就算學也不會跟你學。”少女出言忤逆。
雲欽聞言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她初入宮中,不熟處境難免緊張,說出這樣頂嘴的話,也實屬正常 。
無傷大雅。
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