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欽恹恹地笑,卻又帶着一些溫和:“又開始怕哥哥了,沒關系,我會讓你适應。”
姜黛意清晰地感知到雲欽眼底濃稠的晦暗 ,她怎麼會不怕。
她終于認錯,淚如漣漪,試圖挽回:“哥哥,我不該對你使用彌月心法,我知道錯了。我可以讓趙立……讓趙立解開彌月!”
雲欽擡步上榻,彎腰時袍發相和,絕澈慵緩,他俯視、逼近、讓她的視線裡隻能盛下他一個人、讓她的心底隻能裝着他再無餘力去想其他。
“昔日,承蒙世人高捧,多将我雲欽奉若救世神明。”
他如捧珍寶一般,擡起她尖尖的下颌,長眸含情,對她訴說。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的心早就被世俗啃噬,暗生潰爛——”
唯有,此刻白绡帳中,
吾妹黛意,能愈三千疾。
姜黛意再也忍受不了,她重重拂開雲欽隽削的手,往榻下逃。
雲欽眼眸沉晦,任她離開一方床榻。
他回身坐在榻邊,姿态放松,神情緩淡,隽笑看少女驚慌失措地尋找逃出去的方法。
閣樓之上 ,早已落鎖。
為什麼要逃呢?
明明是兩情相悅,為什麼到此時此刻,還是要逃走!
“開門,來人!開門!!”她驚惶至極。
姜黛意中藥,無法強行破開閣門,她将希望寄望于方才打開的窗牖,可是回眼看去,那扇窗卻不知何時早已經被關上。
她過去想重新打開窗牖,可是身後突兀地襲來一股冷香,獨屬于雲欽身上的淡雅氣味,将她包圍。
她落入一方懷抱中。
“妹妹既欲亂我情思,又何故不敢入樊籠?”
他的聲音極盡隽雅,靡靡之音,殘忍又危險。
“這是你自己心底的渴望,你在抗拒你自己心底的情意嗎?”
姜黛意痛苦地捂住心口,她能感受到雙心蠱之間的牽纏,摧殘心志,淩虐意識。
她阖上眼眸,蹙緊眉頭嘤咛:“……哥哥。”
“這種随時被記憶侵蝕的感受,妹妹覺得滋味如何?”雲欽長眉纂得比她還要緊,眸眶猩紅一片,臉色卻是蒼白痛苦的。
她殘忍、執拗、無情。
她對他兩次祭出彌月,
讓他的記憶一點點被心法啃噬。
對他來說,何嘗又不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姜黛意輕聲開口,像是在認錯:“對不起……”
隻有親身體會,她才能意識到他們二人之間的隔閡。
雲欽接住姜黛意再無力支撐向下跌的身軀,抱着她來到窗牖邊,相擁坐在閣台欄椅上。
窗棂被推開,外頭的月色透進來 。
雲欽抱緊懷中的少女,擡起廣袖為她遮擋寒風,卻任由自己受凍。
他的素袍被吹得獵獵作響,冬日的寒氣侵襲着他的身軀,卻依舊壓制不住子蠱分毫。
雲欽唇邊滲出的血越來越多,他長睫垂下,陰影落在眼睑下。
“妹妹,愛我,好嗎?”他穩穩抱着懷中少女,二人視線相對,他的語調似求似哄。
姜黛意抽噎喘息,掙紮的動作在此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她眼眸正上方,是雲欽的眼,他眼底的觊妄、破碎、極緻的渴望,化作世上最純粹的一滴眼淚,落在她的眼中。
那顆眼淚劃出姜黛意眼角,隐在她的耳畔。
輕緩的吻似要落在姜黛意唇上,但隻一霎懷中的少女便側過柔窈玉面,将頭埋在他的懷中,避開他的親密。
“不……”姜黛意驚懼,雲欽是要親她嗎?
少女害怕地抱緊他,将頭埋得死,雲欽感覺到隐隐的濕意浸透他胸前的衣袍,他傾起身撈起淚盈盈的她,不讓她藏在他懷中。
姜黛意覺得這蠱古怪得很,她身體裡雖然是母蠱,可心緒依舊極受限制。
她悶泣為他擦去唇邊的血迹:“可不可以将蠱解掉?”
蠱在,兩個人都不好受。
“妹妹心疼我?”雲欽眼神濃稠如夜,擡手,為她撫淚。
姜黛意狀似關心:“難道你要任由自己被蠱吞噬嗎?”
雲欽看穿她的借口,道:“這蠱無解。”
說得跟真的似的。
分明是不願意解。
姜黛意輕掀眼眸,對視上他,她的眸子裡映出他缱绻的眉眼。
她垂下眼輕聲道:“騙人 。”
雲欽神情倦怠 ,眉眼裡卻浮着鋒利郁色,滿眼充斥着觊妄、索求。
“沒有騙你。”
雲欽輕捏住少女後頸,迫她看他、向他靠近,兩額相抵,高挺鼻峰與她的瓊鼻厮磨,清淺呼吸交錯,男子冷香強勢侵襲着少女身上的瓊花香。
他的氣息,糾纏、侵略、意味不明。
“不過倒也是有一個辦法,隻怕妹妹不願。”
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姜黛意默不作聲,不敢看他,溫隽的表象撕裂,他内裡隐藏的欲望讓她膽顫,他的渴求令她震驚。
“雙心荼情,無關風月。”
雲欽體内的蠱已經壓制不住。
“唯有此心。”
話落——
姜黛意後腰忽被猛地提起,唇被封住,炙熱的情意在肆意侵蝕,冽稠冷香竄入她的四肢百骸,體内像是在無端叫嚣的母蠱與心底難以言喻的恐慌折磨着她的神經。
窗外寒薄的雪氣透進,雲欽感受到少女身軀的瑟縮,抱着她起身往榻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