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欽捏着姜黛意将她提起來一些,讓她能舒服一些,“明日試試嫁衣,好不好?”
嫁衣是雲欽早就派宮人準備好的,隻是姜黛意很排斥與他成親,不願意試,所以一直沒有穿過。
姜黛意覺得很累,今日明明是那個侍女惹到了雲欽,但是付出代價的,卻好像是她。
她性子一時又起來,不肯說話。
裙帶被有意無意地扯着,姜黛意一驚,壓住雲欽的手,伏在他身上的腦袋微微擡起看他,隽刻神工般的下颌映在她的眼裡。
天旋地轉,二人之間互換了位置。
雲欽覆在姜黛意身上,他眸中沁出疑惑。
“怎麼一提到有關婚儀的事情,妹妹便不不說話了?”
他眉眼也冷下來,一貫溫隽的茶色眸子染上深黑,探不分明,可裡面的寒意能透過眼膜滲出來。
自從雲妡的事情被捅出來以後,姜黛意越來越不敢去看雲欽的眼睛,他褪去僞裝,性子裡的偏執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在她面前,他會故意顯山露水給她看。
“或許我換一種方式問更為恰當,”雲欽笑着看她,“妹妹願意嫁給我嗎?”
姜黛意心思百轉,自然是不願意的。
雲欽替她回答:“不願意。”
極冷的語氣。
辨不明情緒,看不清心思,隻有濃重的危險的感覺。
“可是妹妹方才還說不會離開我 ,若不成親,怎麼證明妹妹不會離開我?”
“哥哥……”姜黛意不想讓他繼續猜下去,這樣下去他又會像在案邊那般失控的。
“我沒有騙你。”
雲欽顯然不相信,他勢必要追問出一個答案。
“嫁不嫁?”
姜黛意對于這件事情不肯松口,她将手搭在雲欽的肩上,試圖和他講道理。
“哥哥,婚嫁大事,你也要強迫我嗎?”
雲欽笑了笑,恍若不明白她怎麼會這麼問。
“妹妹才察覺嗎?”
姜黛意心中微寒,她将頭撇向一邊。
“我不……”嫁。
雲欽吻住她的唇,堵住她那犟到底的後話,燭火搖曳,雪意沁空,一夜無眠。
冬陽慢悠悠升上天際,白绡帳中,氣息旖旎,雲欽長臂撐着榻,指骨抵着頭,垂眸盯着昏睡過去少女,甯願哭一夜,都不肯松口,雲欽皺眉揉了揉犯疼的鬓角。
真是執拗。
雲欽幫少女掖好被角,起身下榻。
寝閣外間,覃公公早已候在那裡,照例伺候雲欽去上朝。
日上三竿。
姜黛意直至晌午才起來,她整個人身上都是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她靠坐在榻欄邊,面色有些憔悴,雲欽沒有真的碰她,可是也折騰了一晚上,最後她幾乎是被弄得暈過去的。
綠晚早早聽了雲欽的吩咐,熬了些提神補身的補湯一直在小廚房溫着,此刻見姜黛意醒了便給她端了上來。
姜黛意還是昏昏沉沉的,沒有胃口,綠晚卻說她不喝的話怕雲欽會降罪,才勉強喝了兩口。
倒是有用,喝完确實感覺身上清爽了不少,沒那麼頭重腳輕了。
姜黛意洗漱完坐在梳妝台前,暧昧的痕迹在寝衣間若隐若現,訴說昨晚的荒唐。
她有些呆怔地坐着,昨晚雖然死咬着嘴沒有答應雲欽要與他成婚,可是他們昨晚那樣,除了沒有突破最後一層,與成婚了又有什麼區别?
宮裡所有人都知道她與雲欽的關系,甚至所有人都是默認她是雲欽的王後,這都是因為雲欽的原因。
綠晚正打算給姜黛意梳頭發,卻見少女恹恹的起身,軟着步子朝着窗牖邊不管不顧地走過去。
“姑娘,你幹什麼去?”綠晚其實心知肚明,姑娘又要跑。
姜黛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寝意,去裡間随意套了件外袍,冷冷道:“别跟着我。”
說罷,人便裹着一地驚落的霜白花影,不見了蹤迹。
雲欽再次來到觀雪閣内的時候,已經是晚間了。
他面色看不出喜怒,隻是淡然坐在空蕩蕩的窗牖邊,一言不發。
綠晚為首的侍女們跪了一地,不敢言。
誰也沒想到姜黛意會走得這麼幹脆。
覃公公照例将晚膳置于觀雪閣内,隻是雲欽一直沒有去用膳,膳食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不能再繼續熱了,才打算再去重新做得時候。
雲欽開口了:“不必麻煩了。”
覃公公沒有多言,擺手讓人将膳食撤下去。
接連幾日,雲欽都沒有派人去尋找姜黛意,禦書房内,巳霧看着不斷咯血的雲欽,實在是怕他就此死了。
“要不屬下去将姜姑娘帶回來吧,反正王上知道她現下在哪兒,您何必這麼折磨自己?”
子蠱還在雲欽體内,感受不到母蠱的氣息,子蠱便會躁動不安,反噬雲欽,如此下去,人會沒命。
雲欽扔掉染血的帕子,淡聲道:“不必。”
巳霧歎了口氣,身影隐在黑暗中不見了人影。
冬陽明媚,難得的暖天,一點兒也不冷。
姜黛意捧着一小包糕點,在明裡鎮的一間茶肆下吃着。
羌水凝坐在她對面,驚奇道:“所以這次你走得這麼幹脆,雲欽也沒有來追你?”
姜黛意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倒是不像雲欽的性子。
羌水凝想起上次雲欽将她放走,分析:“雲欽這個人,确實是心思多變,叫人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不過有一點,他确實是心悅與你,愛慘了你。”
身為帝王,想要一個女人,有的是一千種一萬種方法将人留下,況且女人對于帝王來說,如同衣裳,雲欽虛設後宮,連選妃都不願意,隻想要姜黛意,也算是個情種了。
姜黛意有些晃神,她知道雲欽愛慘了她,可是他們之間遠遠沒有到談婚論嫁的程度,雲欽逼她逼得太緊了,她有些喘不過氣。
“如果他不逼我,或許我們也能夠在一起。”姜黛意是這樣覺得的。
羌水凝并不認同,她感覺姜黛意不會是為了情愛而将自己束縛起來的人,如果雲欽不逼她,或許他們現下早就斷了來往,老死不相往來。
但這話羌水凝沒有說,她覺得姜黛意不會承認。
看着姜黛意心事重重的模樣,羌水凝提起另一件事情,“我哥哥說,雲欽最近不太好,快死了。”
羌水凝說得很直白,直白的姜黛意都不相信。
姜黛意道:“你不要哄我。”
羌水凝道:“我又不是雲欽,哄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