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蘇拿到了那床百子被。
她躬身道:“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藍蘇并沒打算将這床被子直接拿走,她隻是拿來看看,最後還是要還的,畢竟那位皇後娘娘藍蘇現在可得罪不起。
藍蘇找了個角落仔細打量着那被子上的繡紋。
拿到被子的那一刻,藍蘇手抖了,這床被子上的童子跟自己繡的一模一樣。
若說先前那床百子被沒有這麼精緻,那麼她手上的這一個便算得上極為精美。
“為什麼皇後娘娘要讓藍銀繡這百子被?”藍蘇疑問,将那床被子湊近了一些。
一股氣味從被子中溢出,這氣味有些刺激和艾草的味道極為相似,可以說有一種草腥味。
仔細一嗅,還會讓人産生微妙的眩暈感。
藍蘇聞過這種味道。
兒時,她總和藍銀結伴,在河溝邊玩耍,那兒長着一種花,恰似眼下這味。
“曼陀羅...”
刹那間,所有線索在藍蘇心底串聯,她終于明了,這床精心繡制的百子被,十有八九是要呈給那位備受寵愛的小公主。
她太清楚這曼陀羅花的門道了
隻需稍稍混入丁香、龍涎香這類宮廷常用香料裡,曼陀羅的氣味便能被輕易遮掩,難以察覺。
小公主還小,全然不知,長時間親密接觸,毒素隻會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她的軀體,一點點侵蝕生機。
說不定哪日晨起,就再也喚不醒沉睡的她。
藍蘇捏着被子:“這被子與我繡的那一床相比,着實厚了些。”
如果被子太過于厚重,以小公主的力量很難将其推開,長時間如此也隻會因呼吸不暢而死。
藍蘇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在想,小公主不是有了百子被嗎?那皇後娘娘何苦再巴巴地送上這麼一床?這後宮最是講究規矩與避諱,無端多此一舉,萬一出了岔子,首當其沖遭難的不就是她這位操辦之人?再者,為何偏要繡得與自己的分毫不差?
“為什麼要跟我繡一模一樣?”
良久,藍蘇笑了,此刻她真想将這床被子死死踩在腳下。
可轉瞬,理智回籠。
“皇後娘娘那麼聰明,怎會惹禍上身?若我是她,就不會明着送...等等..若我想的就是她想的呢?呵。”
“原來,我是替罪羊。”
藍蘇不過是一個小小繡娘,在皇後眼中,命如草芥,死不足惜,拿她當擋箭牌,再合适不過。
藍蘇狐疑。
皇後與自己僅有一面之緣,無冤無仇,為何突然将毒手伸向自己?若說是要對付貴妃,手段千千萬,怎會單單挑中這百子被?
藍蘇越想越不明白,她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
公孫信一窺探着藍蘇:她到底在幹嘛?
“且我們的敵人并非是錦漣....”
藍蘇回想起公孫信一曾經對自己說的話。
彼時懵懂未解,如今豁然明了,藍蘇補齊後半句,字字铿锵:“我們的敵人是——皇後。”
藍蘇想通了。
小公主倘若出事,宮中必定掀起駭浪,展開徹查,首當其沖的便是這床百子被。
雖說看似矛頭會率先指向自己這個繡娘,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稍加追查,便能順藤摸瓜,将線索引到公孫府。
以公孫信一跟貴妃之間的關系...
那麼此招便叫作——挑撥離間,借刀殺人,妄圖一箭雙雕,既鏟除異己,又能置身事外,這才是皇後的目的。
公孫信一在朝堂那麼有威望,雖然藍蘇不知皇後最終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但公孫信一這麼大顆眼中釘,皇後肯定很想除掉。
“想必皇後跟公孫信一的關系不簡單呐。”
藍蘇笑了:“說白了,我就是替死的!若今日不來這一趟,哼~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明不白!”
在藍蘇心裡,她的計劃還未全然開始,竟然皇後開始動手了,那她也别無選擇了。
“你們之間的争鬥,竟然牽扯到我,那也别怪我了。”
公孫信一離藍蘇有一段距離,他隻看到了藍蘇的背影。
藍蘇抹去眼角的淚,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将百子被折好。
她朝着昭雲殿走去,對百子被沒有做任何手腳。
公孫信一跟了上去:“怎麼返回了。”
藍蘇走到殿前,喚到:“碧春姑娘~”
“公公?”碧春打開殿門。
藍蘇将百子被呈上:“小的半路聽說娘娘正在回宮的路上,于是便将被子送回來了~”
碧春接過:“好的。”
藍蘇托着腿:“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
再藍蘇走後不久,皇後果然回宮了。
進殿的第一件事便問:“百子被呢?”
碧春答:“在那邊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