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得如坐針氈。

當然，這僅限于鄭亦唯。

梁子珩偷看了鄭亦唯一眼，實在忍不住笑。他輕咳一聲，抑揚頓挫：“當時是誰裝喝醉纏着林卿憐啊？”

汪沐逸笑着捧哏：“是誰啊，唯神？”

鄭亦唯不敢擡頭：……

梁子珩繼續抑揚頓挫：“是誰在那撒嬌拽林卿憐啊？”

這回是周曉漁陰陽怪氣地偷着笑：“對啊，是誰啊唯神。”

鄭亦唯頭越來越低：……

梁子璇給自己哥哥幫腔：“哎呀人家唯神這不能叫裝模作樣了這叫見色起意啊……”

在鄭亦唯的其他同學一人一句中，沈勵千終于聽明白了什麼情況。

他看了一眼林卿憐，然後在鄭亦唯身邊有點難以置信地壓低聲音：“鄭亦唯，我承認我頭一次發現你這麼……”

鄭亦唯連頭都不敢擡：“你少說兩句我求求你……”

反觀林卿憐，簡直安靜到一點動靜都沒。沒說話就算了，最大的動作還是正常地伸手夾菜。

沈勵千雖然反應遲鈍了點，但是好在情商在線，上手招呼上菜吃飯，陪聊唠嗑，一套一套地愣是把在場的周圍一圈都哄得特别開心。

歡聲笑語之間，反倒是隻有鄭亦唯心裡越來越發怵。

他酒量确實可以，隻是得慢點喝，喝快了就容易暈。想着扶柳釀的酒不至于太猛，他舔着舔着就沒忍住一口悶了。

當時确實是有一點蒙，行為有一點點不受控，但是不至于斷片到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但是确實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不對，現在的問題是，他到底怎麼跟林卿憐解釋？！

鄭亦唯的本意是結束飯局之後跟林卿憐來個有理有據的深情辯解，然後是一番深情表白，最後一段死纏爛打的親親抱抱，happy ending。

結果周曉漁那個沒點眼力見兒的根本不給他發輝的空間。

就在飯局結束，鄭亦唯拽住林卿憐的手，林卿憐沒掙紮，兩人四目相對，鄭亦唯從林卿憐的眼睛裡看出來了他沒生氣，隻是想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鄭亦唯一喜，估計倆人想一起去了，放了大半個心。

沈勵千一直在注意鄭亦唯這邊的動靜，依靠對鄭亦唯從小到大的了解，他大概能猜出來鄭亦唯想幹什麼，于是也跟着心中不自覺地欣慰起來。

就在那一瞬間，周曉漁熱熱鬧鬧地把臉擠到鄭亦唯旁邊，鄭亦唯吓了一跳，差點一巴掌呼他臉上：“卧槽！你幹啥！”

周曉漁渾然不覺，依舊笑嘻嘻：“唯神！高三就沒時間了，擇日不如撞日，讓我們一起享受高二最後的快樂！咱一起去KTV唱一會兒啊！”

鄭亦唯：……

林卿憐：……

密切關注鄭亦唯這邊的沈勵千：……

不遠處情商在線的梁子珩：……

衆目睽睽之下，周曉漁一臉懵圈：“怎麼了？”

鄭亦唯想打死他，林卿憐的表情也變得特别難以言述，但是本着禮貌還是跟了一句：“沒事，一起去吧。”

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聲音，并且能聽明白的人都能聽出來，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冷一點。

這回明顯就是生氣了。

周曉漁沒在乎，确切點說這孩子根本就沒察覺到鄭亦唯跟林卿憐中間的尴尬。見林卿憐回應了，他喜滋滋地默認鄭亦唯林卿憐都同意了，當即伸手攔車，準備趕往KTV。

十幾個人，故而打了三輛出租車。出租車上，鄭亦唯一邊林卿憐一邊沈勵千，看着前面的周曉漁，兩眼無神中帶着一絲絕望。絕望了一會兒，他的衣服袖子突然被拽了拽。

這件衣服哪點都好，尤其是那個充滿特色的袖子，主要是有一個不小的袖扣。

鄭亦唯的這個衣服的袖扣是魚形狀的，黑白分明的胖魚在衣服上，像海水裡面的一條漂亮的小魚在浪花中間蹦哒，特别好看，格外挑逗林卿憐的視線。

林卿憐對于鄭亦唯的東西向來是不客氣的，他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車窗外，手裡把鄭亦唯連手帶胳膊抱到腿上玩着他的袖扣，玩完袖扣玩鄭亦唯的手，意味不明。

沈勵千察覺到了這個動靜，輕輕地勾了勾嘴角。幾乎在同時，他突然想到某個小男孩也喜歡拽着他的袖子玩，扣子玩壞了就嘟着嘴，一邊哼哼唧唧地叫“勵千哥哥”一邊撒嬌打滾求原諒……

不過這個情緒還是被他瞬間壓了下去。

鄭亦唯感覺不太對，但是具體是哪裡不太對他也沒感覺到。索性一邊把袖子給林卿憐玩一邊盤算着等會兒怎麼跟林卿憐解釋。

周曉漁看着車裡壓抑的氣氛，終于忍不住張口對司機說：“叔，要不你開個音樂吧，挺悶的。”

司機師傅伸手打開了收音機，結果老舊的收音機響起一首熟悉旋律的轟鳴：“gee gee gee gee baby baby oh～……”

鄭亦唯又是兩眼一黑。

經過了漫長的一段時間，随着司機師傅一個急刹，車停在了路邊。

确實是急刹，整個車的人同時往前一拱，周曉漁的臉差點貼前擋風玻璃上。

“到了？”周曉漁撤回脖子，一臉懵。

“那個KTV嘛，就在旁邊，去吧。”司機師傅粗聲粗氣。

鄭亦唯總算松了口氣，推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