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開遠了,秋原跑到康靜山身旁,“靜山!求你了,你醒醒!”
她臉上都是水,視線所及也都霧蒙蒙的,看着毫無反應的靜山,她癱坐在地上。
你不能死。
這是秋原腦海中唯一的信念,她逃到火車站時,她傷了黃昊軍時,必須活下去的念頭顯得無比奢侈,苦苦掙紮的時候是他拉了她一把,所以她不能放手。想到這些,她抽出别在腰間的匕首,站起身爬上了公路。
一輛面包車,她擡着右手,車在她面前不遠處停下,她走過去,看到副駕駛座上也坐着一個人,她邁出的步子遲疑了一下。
“這兒怎麼有人?”
司機含糊着搖下車窗,“你什麼回事?”
秋原已經恢複了冷靜,“能送我和我朋友去最近的市區嗎?我可以給你路費。”
“路費?”司機一聽路費兩字,似乎有了些許興趣。
倒是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拉住了他,“你朋友呢?”
“他在休息。”
那男人給司機使眼色,司機的手慢慢準備關車窗,秋原舉起手中握着的刀,抵在司機的脖子上,“别動!”
司機驚吓得舉起雙手。
“你也舉起來!你下車!”
秋原一步一步指使司機下了車,站在車頭前,讓副駕駛座上的人也下了車。
“找個繩子來!”
“沒,車上沒繩子!哎呀真沒繩子!現在我上哪兒給你找繩子。”
“把你上衣脫下來!”
那男人面露難色,但看着秋原刀下的司機,還是乖乖照做了,男人脫下半袖。
秋原讓司機轉了個身,“手别在後面!你給他綁上!”
秋原緊盯着兩人,但她看不到的是男人在司機手心點了幾下。
“你去,把下面那個人抱過來!”
男人這才發現公路外還躺着個人,秋原盯着他抱着靜山走到車邊,他擡起頭看了他們一眼。
在他開車門的同時,秋原制服着的男人用後腦勺撞了她的頭,轉身踹了她一腳。
秋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司機虎視眈眈地站在她面前。
“走上車!”
“等我把刀搶過來好好收拾她!”
那男人上了車,“别管她了快走!”
司機不甘心地上了車。
“那女人不是好惹的快走!”
車子走了好久,秋原都沒能從地上起來,雨水打在她臉上,她望向靜山。
他就要死了,她救不了他。
她蜷縮起身體,失聲痛哭。
一輛車慢慢停在視線中,秋原被水汽蒙住的雙眼看不太清,本能地握着刀的手動了動,車門開了,有人走下來。
不論是誰,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次一定要成功。
撐着傘的男人蹲下身查看她的情況,“姑娘?你沒事吧?”
秋原微睜着眼,任由他把她扶起來,“怎麼樣?能走路嗎?”
她沒有回答,而是趁他不備,把刀舉到他脖子處,黑色的傘摔在了地上,無聲。
隐約聽得一聲尖叫,副駕駛座的車門開了,“老公!”
男人擡起手安撫道,“沒事沒事你不要過來!你先回車上去!”
秋原并沒有注意到,那個女人懷着身孕。
男人看了看她手裡的刀,冷靜地說:“姑娘,你不要沖動!有什麼事好好說!我可以幫你。”
女人沒有回到車上,反而越過車門走了幾步,眼睛始終放在他們這兒。秋原這才注意到她的肚子很明顯了。
她看了眼不肯回到車裡,站在大雨中的孕婦,終于還是放下了刀,低着頭強忍着淚水,快要爬在了地上,聲音顫抖哀求着說:“能送我朋友去醫院嗎?他快死了……”
副駕駛座上的孕婦時不時回頭望向後排座椅上的兩人,“這裡有水,沒喝過的。”
孕婦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謝謝。”
沉默了片刻,她還是說出了口,“對不起。”
男人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語調故作輕松地說:“沒事不用在意,倒是你朋友,情況有點嚴重。”
秋原看着枕在腿上的靜山,安靜得像是藝術品,氣息微弱得感覺下一秒就抓不住了。
她輕輕撥開落在臉頰上的碎發,輕撫他的臉龐,她感覺自己跌進了巨大的痛苦深淵,掙紮不得,擺脫不得。
“我想借用下你們的手機。”
男人把手機給了孕婦,女人微笑着遞給她。
“謝謝。”
她撥通了店裡的電話,隻第二聲就被接起,“喂哪位?”
“麥子,是我,秋原。”
“太好了終于有你們消息了,康哥呢?你找到他了嗎?”
“他傷得很重,在醫院路上,對了,請問這裡最近的醫院是叫什麼名字?”
“平澤,仁安醫院。”